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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独归斜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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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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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昀走至床边,光线很暗,可他目光清亮如水,映照着床榻上无暇的睡颜,这几日心中抽紧的褶皱处,也慢慢的绽开了。

    她如瀑的长发披在枕间,侧脸向外,下颌却没有之前的柔和圆润了,尖俏俏的清减了许多。

    他凝视她良久,舍不得将目光移开。

    这在外游荡的近两个月,居然去了真烈?吃苦了么?遇上歹人没有?

    纵然满腹疑问,可却不忍心将她叫起来。他无声的叹口气,俯身,轻柔的触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温度让谢绿筱十分舒服的蹭了蹭,然后喃喃的喊了个名字。

    乍起晚风,吱呀声中将窗推开一丝开裂。月光如同绸缎,优雅而华润的从那似缝隙中流淌进来。

    陈昀有片刻的失神。

    真烈,汴梁路,颍州。

    阿思钵环视麾下的前线将领,其中泰半已经换上了自己熟悉的面孔,大多是从青冥军中一手提拔而起的,目光中闪烁着和自己相似的桀骜与锐气。他目光一转,又落到角落的那几个男子身上。驻守汴梁路的十万大军中,有近三万人是越人,自有原来的越人将领统帅。这些将领站在同僚之间,便是军衔一样,也免不了有几分瑟缩。此刻他们在帐内的阴影中,确有些不起眼。

    “我真烈的水师,是何人在操练?”阿思钵面无表情问道。

    有一虬髯大汉跨出了一步。

    “当年真烈南下,为何只将越朝赶到了淮水以南,没有再拓宽疆土?”

    那人吞咽了口水,不得不答:“越人恃着淮水,我军又不习水性,便在这里被阻。”

    “你们倒是知晓!”阿思钵目光从那人身上移开,声音中含着淡淡的冷意,“这数十年过去,为何丝毫进展也无?也无怪前些日子会被越军歼了一仗。”

    一时间无人应话。

    真烈人马背上立国,骑射功夫没得说,但是这水战,却委实难为这些性子彪烈的汉子了。有些人从北方戍边而来,自小到大没见过大河江流,一上船便吐个不休,如何再与人作战?加上前任长官金更鲁乃老持之辈,既采取了守势,对水师更是不甚重视。

    “金更鲁大人说过,水战不足惧。”那虬髯汉子忽然开口,声音极大,“但使马上功夫精熟了,将来便是要打过南边去,也能以骑兵定天下。”

    阿思钵微微勾起眼角,望向那个人,平静道:“这位是?”

    “颍州团练使,可鲁。”那人甚是理直气壮,双目瞪如铜铃。

    阿思钵微微一笑,却似没听见那人的话语,转过头吩咐道:“陛下不日南巡,届时定然还会再来督察水师操练。余晖、姚崇,你二人负责督练水师,莫叫我失望。”

    角落中那两位越人将官出列,一脸不可置信,愣了一会儿,才领命而去。

    待帐中军官们一一离去,却是宋宇掀开毡帘走进来,也不行礼,笑道:“大人处理完军务了?我听说颍州团练使顶撞了大人?”

    阿思钵笑了笑:“他确实颇有胆量。”眼角轻轻一挑,不知是赞是讽。

    “大人预备如何处置?”

    阿思钵正展开手上一卷书册,甚是惊讶的看了宋宇一眼,笑道:“先生这般说,可叫我意外了。可鲁为人甚是鲁莽,这样的人,战时适合充任先锋,必有万夫莫开之勇。有用之人,我怎会随意处置?”

    宋宇微微颔首,笑道:“也是。我又听闻,大人遣了两名越人训练水师?”

    阿思钵狭长深邃的双眸中滑过浅浅一道光亮,道:“无妨。虽是越人统领水师,现下军中长官皆换了人,不怕下层兵士不服。”

    隔了片刻,阿思钵嘴角渐渐蕴起笑意,目光却深浅难测:“原来先生竟是在考量我么?”

    “大人不亦如是?”宋宇一愣,呵呵而笑。

    阿思钵并没有笑,薄唇轻抿如直线,若有所思。

    毡帘忽而又被掀起。

    阿思钵见是杜言一人归来,表情略有片刻的怔忡,旋即沉声道:“如何?”

    “人已进了安丰军内。”

    宋宇轻轻皱眉,心道莫非有细作混入了对岸?可转眼瞧瞧阿思钵的神色,并不甚像——倒似那一日在后院遇见那少女,他也是这般唇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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