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宇文宪有事没事都会到大哥的府上来坐一坐。说是看看侄女侄子,或是给孩子捎些什么稀罕东西。每次来了,总要大嫂闲聊些家事碎事,拐着弯儿打听有关伽罗的诸事。
伽罗的大姐看出来了:这个五弟真是喜欢上自家胞妹了。
其实,独孤金罗和丈夫宇文毓,打心里希望七妹也能嫁到宇文家族来,老四还是老五,两人都各有过人之处。这样,以后,兄弟之间越发亲上加亲,彼此凡事也可以多一份照应了。
此事,独孤金罗也曾几次和伽罗提及此事,伽罗笑道,“大姐,你不是说过,咱们姐妹的婚事,父亲都不会由咱们作主吗?”
大姐道:“只要你愿意,父亲自然会听听我和你大姐夫的主见。我想,不管你嫁他们当中哪个,将来,至少可以贵至王妃。怎么也强过嫁给那个什么那罗延吧?我听你三哥说过,他虽说人缘极好,也朋友众多,只是,无论文章还是武功,都不及你大姐夫的四弟和五弟。单论五官姿仪,也数不上英俊过人。我真奇怪,怎么你倒偏偏看上了他?”
伽罗赖在大姐怀里:“大姐,你怎么这么卖力说合的,非要把我嫁给你们家兄弟?是不是私下里得了他们哥儿俩的什么奇珍异宝?老实拿出来,咱们对半儿分吧?”
大姐再也掌不住大笑起来,“死丫头,胡说什么?老四老五人家哥儿俩根本没有对我明说过什么呢。只不过,我和你大姐夫倒是真的希望你也嫁过来。其实,人家哥儿俩相不相中你,还不一定呢!你就别自做多情了。”
伽罗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大姐,不理你了!套人家的话,反回来,再取笑人家!”
其实,前些日子金罗回娘家时,曾和父亲独孤信私下言及过此事。说她和夫君都有意让伽罗嫁给他的两个弟弟中的一个。还透露说,他们两人对伽罗也都很喜欢的话。
独孤信点头沉吟道,“嗯,我心里有数了。”
这天上午,独孤信正在和夫人商议小女伽罗的择婿之事,门上报说,大冢宰宇文泰的五子、安城郡公宇文宪登门拜诣!
独孤信因已从大女儿金罗口中得知内情,故而对宇文宪的拜访并不感到意外。他一面急忙言请,一面早已降阶而迎。
独孤信打量面前的五公子,见他头戴二梁冠,上着朱紫绣襦,下着宽口褶绔,厚底乌屦,腰佩玄玉,挂着镶金嵌银的兽头鞶,富贵洒脱中透出一派逼人的威武。不独气宇轩昂,相貌也英武过人,举手投足间处处透出王公之气!
独孤信暗叹:在太师宇文泰十几个儿子当中,若数性情内敛,老四含蓄守藏。若论相貌气度,应数这位五公子。
宇文宪一面随独孤大人往客厅走,一面随意流览着令他魂牵梦萦这方庭院——自从在大哥的宁都公府上得知,独孤伽罗原为女儿真相之后,宇文宪对独孤伽罗的欣赏骤然升华为相思渴慕之情了,而且,一天天的,竟是越发放不下她了。
客主落座后,独孤信一面问候了太师和夫人安好,一面和这位未来的王爷寒喧闲话。见宇文宪无论是举止气度,还是才学见识,颇有几分宇文泰之风!
其实,在朝廷百官的诸位子弟当中,第一个被独孤信选定的不是老五,而是宇文泰的四子,辅城郡公宇文邕。
然而却是事不凑巧——几天前,远道而来的突厥使臣依例上朝觐贺时,对太师说起突厥大可汗的爱妃新诞下一位小公主的消息。
太师当时便心下一动。思忖这些年来,西北突厥和吐谷浑一直都是中原的大患。每次大魏发起南征或是东进时,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西北二国的乘虚而入。以前,他一直都想和突厥联姻,或是聘娶一位突厥公主为儿媳,或是把自家哪个女儿聘与突厥可汗或王子为妻。当他得知,大可汗的这位爱妃是大可汗的最宠时,心想,若能聘得突厥大可汗爱妃的小公主为儿媳,至少可保西北暂时无虞。自己也好乘此成就帝王大业。
因宇文泰诸子当中,长子已娶大司之女独孤金罗为妻,次子阵亡前和三子分别都是娶的大魏文皇帝的女儿为妻。
如此,依序便轮到了四子宇文邕。
机不可失!
宇文泰当即便派遣四位王公大臣,携带十几辆车载数十匹马驮的金银珠宝和珍玉锦罗,一路长途跋涉奔赴突厥,为四子宇文邕求聘突厥小公主为嫡妻。
突厥此时也已知悉,西魏元氏江山的朝国大权,已为宇文泰实际掌控多年,恐怕很快就要易主宇文了。又见中原所携礼物丰厚惊人,闻听四公子宇文邕少年英武,当下便同意交换婚书。
两下约定:待阿史那小公主及笄之年,再正式迎娶归中原。
得知宇文邕已经聘定突厥公主,独孤信只好退一步:把眼光落到老五宇文宪的身上了。
细论起来,老五宇文宪比起老四宇文邕,虽说少了些守藏和含蕴,却也多了些英武飘逸、豪爽率直。而且,在武略上也更胜老四一筹。
前段日子,大姐儿和大女婿回府时,谈起他的诸多兄弟,透露宇文泰对老五其实是最偏爱的一个。
独孤信越发打定主意了:小女嫁给宇文泰最偏爱的老五,不仅可以为伽罗择定一个理想的郎君,也可保证宇文泰篡国之后,自己免遭烹藏之虞。
只不知宇文宪今天突然拜访是何意?
此时,宇文宪命几位属将奉上几篓梁国新晋的鲜果,新茶等,另有南北各国贡来的方物。
宇文宪笑道:“早想拜见世叔,正好,梁国就送来了这些鲜果新茶。”
独孤信道:“公子如此多礼,倒让老夫不安。”
宇文宪问了独孤信和夫人安好,独孤信自然也回问了太师和宇文宪的生母达步干夫人安好,寒喧了一番,宇文宪提出,一向闻听大人的书房,提出想看一看。独孤信又领他在书房浏览了一番,因见宇文宪只对兵略治国方面的书籍格外有兴致,印证了这位五公子果然是一位有心人,越发见爱。又将家传的独孤宝剑拿出,令宇文宪观赏。
宇文宪啧啧赞叹道:“早就闻知世叔这把家传数代的宝剑,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闲话了一番,品了茶点,宇文宪便起身告辞道:“世叔,家父因二哥江陵阵亡不久,加上忙着三军诸事而身心俱病,今天侄儿也来得仓促。改天,等家父身心康愈一些,侄儿还要正式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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