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洲过冬的人享用了。
还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海中储藏,珍妮湾中直到小海湾深处都盛产各种鱼类——鲑鱼,鳕鱼,鳐鱼,鳎,鲂■,鲻鱼,菱鲆,鹦嘴鱼。这还没有算上软体动物中味道鲜美的海参。英国双桅帆船本来打算装满一船海参,然后运到天朝帝国①市场上去出售的。
①指中国。
对于一八二八年到一八三九年这个阶段,我想无需赘叙了。冬季自然是艰苦的。确实,夏季慷慨大方地使扎拉尔群岛感受到它施恩于人的影响;而当大雪、暴雨、狂风、暴风雪伴随着寒季来临的时候,冬季的严寒也不曾赦免他们。在整个南极陆地上,奇寒逞威。海面拥塞着浮冰,海水一般冰封长达六七个月。要等到太阳重新出现,才能再度见到自由流动的海水。这就是阿瑟·皮姆亲眼目睹的自由流动的海洋,也是我们自度过大浮冰以来遇到的自由流动的海洋。
总而言之,在扎拉尔岛生存下来还是比较容易的。在我们占据的哈勒布雷纳地,这寸草不生的海岸,是否也会如此呢?即使我们的给养再丰足,总有一天要枯竭的。而冬季来临的时候,大龟难道不会向较低纬度地区转移么?……
还有一件事是确切无疑的,那就是直到七个月以前,威廉·盖伊船长手下从克罗克—克罗克伏击战中安全无恙脱险的人,还一个都没有损失。这全靠他们体质强壮,吃苦耐劳,意志坚强……可叹!他们不久又要大祸临头了!
五月份来到了——这里的五月相当于北半球的十一月——在扎拉尔的海面上,冰块已经开始漂浮,水流将它们带往北方。
有一天,七个人当中有一个没有回到岩洞。叫他,等他,开始寻找他……都是枉然……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堕水淹死了。再也没有回来……大概永远不会回来了。
这人就是“珍妮”号的大副、威廉·盖伊的忠实战友帕特森。
一个人死了,一位出色的人死了,在这些勇士的心头引起怎样的哀痛啊?……难道这不正是预示着即将来到的灾难么?……
威廉·盖伊还不知道事情真相,我们于是告诉了他:帕特森落在一块浮冰表面上被带走,出事的具体情形如何,恐怕永远也无从得知了。在冰块上,他很快就被饿死。后来这块浮冰抵达爱德华太子岛附近,受到更温暖的海水侵蚀,即将融化。就在这时水手长在冰块上发现了“珍妮”号大副的尸体……
当兰·盖伊船长讲述到怎样在他不幸的战友口袋里找到了笔记,多亏了这些笔记,“哈勒布雷纳”号才向南极海洋进发时,他的哥哥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紧接着这第一桩不幸,其他的灾难接踵而至。
“珍妮”号的七名幸存者只剩下了六名。不久他们沦落到逃命的地步,此后就只剩下四个人了。
就在帕特森失踪后刚刚五个月,十月中旬,一次地震使扎拉尔岛天翻地覆,同时西南部的群岛也几乎完全倾覆。
这次大地震荡的剧烈程度,是常人无法想象的。我们从双桅帆船上驾小艇出发,在阿瑟·皮姆指出的石崖靠岸,总算得以判断一二。威廉·盖伊和他的五位同伴,如果没有办法逃离这个岛屿,他们肯定很快就要丧生。现在这个岛屿拒绝养育他们了!
过了两天,距他们的岩洞几百杜瓦兹处,水流送来一艘小船,这是从西南方的群岛上卷到海面上来的。
威廉·盖伊、罗伯茨、科文、特里因科、福布斯和赖克斯顿,将小船上尽量装满给养,等不及二十四小时,便上船逃离已变得无法居住的岛屿。
不幸,海上狂风大作,这是由于地震扰乱了地层深处和天空深处而引起的。与狂风搏斗根本不可能,于是大风将小船抛向南方,顺水流漂去。我们的冰山也是顺这股水流一直漂到这哈勒布雷纳地沿海的。
足足两个半月的时间,这些可怜的人就这样穿过自由流动的海洋,始终无法改变他们的航向。到了今年,一八四○年的一月二日,他们才隐约望见一块陆地——正是在东面濒临珍妮湾的那块陆地。
我们已经辨认出,这块陆地距离哈勒布雷纳地不到五十海里。是的!我们越过整个南极地区千里迢迢寻找的人,我们已经不再指望能够再度相见的人,原来与我们近在咫尺!
与我们所在位置相比,威廉·盖伊小船的靠岸地点是在大东南。那里,与扎拉尔岛相比,真是天壤之别,而与哈勒布雷纳地却极为相似!土壤不宜耕种,沙石遍地,没有树木,没有灌木,没有任何植物!他们的给养几乎消耗殆尽,威廉·盖伊及其同伴很快便陷于极为凄惨的境地,福布斯和赖克斯顿两个人死掉了……
在这海岸上,他们注定要饿死。其余四个人,威廉·盖伊、罗伯茨、科文和特里因科,再也不想在这多呆一天!他们携带着所剩无几的给养,上了小船,再一次顺水漂流。由于没有仪器,他们竟至无法测定自己的位置。
他们就在这种情况下航行了二十五天,给养耗尽。就在他们四十八小时滴水未进,躺在船底,动弹不得,濒临死亡的时候,他们的小船出现在哈勒布雷纳地附近。
就在这时,水手长远远望见了小船,德克·彼得斯跃入海中追赶,操纵小船,将它拖回岸边。
混血儿一上船,就认出了那是“珍妮”号的船长和水手罗伯茨、特里因科和科文。一查看,他们都还有口气。他操起短桨,朝陆地划过来。到了离岸只有一链之地时,他托起威廉·盖伊的头部,喊道:
“活着……还活着!”声音极为洪亮,一直传到我们耳边。
现在,在这天涯海角的哈勒布雷纳地,两兄弟终于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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