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不缺,我们确信作业将顺利进行。在这荒僻寂静的冰原上,往船板里敲打钉子的铁锤声和剔除缝隙中废麻的长柄木槌声在回响。海鸥、海番鸭、信天翁、海燕,在冰山顶上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所有这些音响汇成一片。
当我单独和兰·盖伊船长、杰姆·韦斯特在一起的时候,可以料想得到,我们谈话的主题总是目前的形势、摆脱困境的办法和可能性。大副满怀希望,只要此后不出现任何意外,他对下水成功很有把握。兰·盖伊船长表现得比较谨慎。他一想到要最后放弃寻找“珍妮”号幸存者的一切希望,就感到心如刀绞……
的确,一旦“哈勒布雷纳”号一切准备就绪,可以重返大海,当杰姆·韦斯特向他请示航线时,他敢回答“航向正南”吗?……不!如果那样回答,这一次,不仅新船员不会跟随他,就连大部分老船员也不会随他前往。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寻找,挺进到极点以远,而且不能肯定,如果到不了大西洋,便能抵达印度洋,这是任何航海家都不敢干的大胆之举。如果这个方向上有块大陆挡住了海路,双桅船置身于大量冰山包围的绝境之中,在南极冬季到来之前无法脱身……
在这种情况下,要让船长同意继续远征,不是明摆着要遭到拒绝吗?这不能提了。此时调头北返已经势在必行,在这块南极海面,一天也不能滞留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向兰·盖伊船长谈及这件事。倘有机会,倒不妨试探试探水手长对这个问题的看法。
赫利格利干完活以后,常常来找我。我们谈天说地,回顾我们的旅程。
有一天,我们坐在冰山顶上,目光凝视着令人失望的天际。他高声说道:
“杰奥林先生,‘哈勒布雷纳’号离开克尔格伦群岛时,谁会想到,六个半月以后,它会在这个纬度上挂在冰山的山腰上呢!”
“尤其遗憾的是,”我回答道,“要是没有这次事故,我们可能已经达到目的,并且踏上归途了。”
“我不反对你的看法,”水手长辩驳道,“但你所说的可能已经达到目的……是指我们可能已经找到我们的同胞了吗?……”
“可能是这样,水手长。”
“杰奥林先生,我不大相信,尽管这是我们跨越南极海洋航行主要的甚至是唯一的目标……”
“唯一目标……是的……一开始是这样,”我暗示道,“但是自从混血儿提出关于阿瑟·皮姆的线索之后……”
“啊!……杰奥林先生,你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像勇敢的德克·彼得斯一样?……”
“对,我一直在想,赫利格利。没想到,这场意外,凄惨而又令人难以置信的意外,竟把我们搁浅在港口之内……”
“杰奥林先生,既然你认为已经在港口内搁浅,你只能保留你的幻想了……”
“为什么不可以呢?……”
“好啦!不管怎么说,这次搁浅可真够希罕的!”水手长严肃地说,“不是搁浅在海底,倒是搁浅在空中……”
“所以我有权利说,这是很不幸的情况,赫利格利……”“不幸,那当然了!据我看,从这里面我们难道不该得到某种启示吗?……”
“什么启示?……”
“就是说,在这个地区深入探险如此遥远,是不允许的。在我看来,造物主禁止他造出来的人登上地极的顶端!”
“可是现在这地极顶端距我们只有六十海里左右了……”“是的,杰奥林先生。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跨过它的时候,六十海里就跟有一千海里一样……如果双桅船不能成功下水,我们就只好在南极熊都不肯来的地方过冬了!”
我摇了摇头,算作回答,赫利格利是不会误解我的意思的。“杰奥林先生,你知道我经常想念什么吗?……”他问我。“你想念什么,水手长?……”
“我想念克尔格伦群岛,我们很少从那条路走!当然,寒季时那里真冷得够劲的……这个群岛和位于南极海边缘的岛屿没有什么区别……但是距离开普敦很近,如果你想到开普敦去暖和暖和腿脚,也根本没有大浮冰挡住你的去路!……可是这里,四周一片冰雪,魔鬼才能使这冰山启航,谁知道能否找到出路呢?……”“水手长,我再跟你说一遍,如果没有这次意外事件,现在,一切都已这样或那样地结束了,我们还有六个多星期时间可以走出这南极海。总之,像我们的双桅船这样,先是一帆风顺,后来又这么倒霉,真是太罕见了,这是地道的败兴……”
“唉,一帆风顺,这些都已成为过去了!杰奥林先生,”赫利格利高声说道,“我很担心……”
“什么,你也担心,水手长……我知道你是那么信心十足的人,连你也……”
“信心吗,杰奥林先生,这跟裤裆一样,也会磨破的!……有什么办法呢!……我的朋友阿特金斯在他生意兴隆的旅店中安居乐业,当我拿自己跟他相比时,当我想到‘青鹭’旅店,楼下的大厅,在小桌上和朋友品尝威士忌和杜松子酒,炉火熊熊,噼啪作响,比房顶上的风信旗转动声音还大……唉,这一比,我们真不如他……依我看,也许阿特金斯大叔比我们更懂得生活……”
“呃!水手长,你还会与他相见的,这个好人阿特金斯,还有‘青鹭’旅店和克尔格伦群岛!看在上帝份上,你可不要灰心丧气!……如果像你这样一个通情达理而又果断的人都已经绝望了……”
“呃!杰奥林先生,如果只是我一个,那还算不错呢!”
“难道全体船员……”
“对……不……”赫利格利辩白道,“我知道有些人是很不满意的。”
“赫恩他又开始发牢骚并且煽动他的同伴了吗?……”
“至少没有公开搞,杰奥林先生。自从我监视他以来,倒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他自己也明白,如果他轻举妄动,等着他的是什么。所以——我相信我没有弄错——这个狡猾的家伙是见风转舵了。赫恩倒不使我感到奇怪,我奇怪的是帆篷师傅马尔丁·霍特……”
“水手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的关系好像很密切!……请你注意观察他们。赫恩总是追着马尔丁·霍特,常和他交谈,马尔丁·霍特对他也不太冷淡。”
“我想,马尔丁·霍特不是那种听信赫恩出主意的人,”我回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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