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的皮姆申辩的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
混血儿身份公开以后,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肯定没有人怀疑其真实性。他说得清清楚楚:“我是德克·彼得斯;就是从前的那个德克·彼得斯。”
关于阿瑟·皮姆,说他从未返回美国,说他离开了他的伙伴,与扎拉尔小船一起被带往南极地区,这个事实本身是可以令人接受的,没有任何理由认为德克·彼得斯在说假话。但是,如混血儿所声称的那样,认为阿瑟·皮姆还活在人世;如混血儿所要求的那样,冒着新的危险,刻不容缓地投入对阿瑟·皮姆的寻找,说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那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我已决心支持德克·彼得斯,却又担心提出这个问题一开始就会四面受敌。于是我又回到容易被人接受的观点上,即对我们在扎拉尔岛上没有发现威廉·盖伊船长及其五名水手提出质疑。
“朋友们,”我说,“在作出最后决定之前,最好冷静地分析一下形势。我们的远征仍有成功的可能,这时候放弃它,难道不会给我们铸成终生的遗憾和无法弥补的悔恨么?……船长,请你再三考虑考虑。我的伙伴们,你们也想一想。大约七个月以前,不幸的帕特森把你们的同胞留在扎拉尔岛上,那时他们还是生龙活虎的!……他们之所以还在那里,是因为十一年来,岛上提供的食物使他们得以生存下来。岛上一部分土著人已经死去,具体情况如何,我们尚不了解。另一部分土著居民可能转移到附近的某个岛上去了。这样他们也无需惧怕岛上居民了。……这是显而易见的,我看没有什么可以驳倒这些……”
对我刚说完的话,没有一个人答话,确也没有什么需要回答的。
“我们之所以没有找到‘珍妮’号船长及其下属,”我激动起来,继续说下去,“这是因为,自从帕特森走后,他们已被迫放弃了扎拉尔岛……出于什么原因呢?……在我看来,是地震使岛屿遭到严重破坏,以至无法居住。他们只要有一艘本地小船,就可以顺着来自北方的水流,或者到达另外一座岛屿,或者到达南极大陆某一点上……我肯定事情是这样发生的,我并不认为我想得太玄……总而言之,我知道的,我反复说明的,就是:如果我们不去继续寻找,就是前功尽弃。这可事关你们同胞的性命!”
我用目光探询我的听众们……没有任何反应。
兰·盖伊船长,非常激动,低垂着头。他感到我言之有理,我谈到人道主义的责任,指出了品德高尚的人唯一应该采取的行动就应该是这样。
“应该怎么办呢?”我停顿了一下,又说道,“需要再跨越几度纬线。而这是在海面可以自由航行的时候,在我们起码还有两个月的暖季的时候。我们无需惧怕南极的冬天,我并不要求你们冒着冬季的严寒去做这件事。‘哈勒布雷纳’号给养储备充分,船员身体健康,人手齐备,船上尚未发生任何疾病,而我们却犹豫不决!……我们用臆想的各种危险把自己吓住了!……我们没有勇气向那里继续前进了……”
我用手指着南方地平线方向,德克·彼得斯默默无言,他用威严的手势,也指着南方。他的手势就是无声的语言!
大家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这一次还是没有答话!
肯定,在八、九个星期里,双桅船可以穿越这一海域继续向前,没有太大的危险。现在才十二月二十六日,而以前的数次远征是在一月、二月甚至三月进行的,如别林斯高晋、比斯科、肯德尔、威德尔的远征,都在严寒封冻通道之前,就转舵向北了。他们的船只在南极地区不曾像“哈勒布雷纳”号深入得这么远,因为我们可以指望天气情况良好,而他们并没有遇到我们这样好的天气。
我强调指出这种种论据,期待着有人赞同。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承担这赞同的责任……
死一般的寂静,每个人都低垂着眼睛……
然而,我一次也没有提到阿瑟·皮姆的名字,也没有支持德克·彼得斯的建议。如果我提到这些,回答我的肯定是耸耸肩膀,甚至对我进行人身威胁呢!
我正在思忖是否能够将我心中充满的信心灌输到我的伙伴们的心里去,这时兰·盖伊船长发言了:
“德克·彼得斯,”他说,“你能肯定,你和阿瑟·皮姆离开扎拉尔岛以后,在南方方向上,你们曾隐约见到陆地吗?……”
“是的……有陆地……”混血儿回答道,“岛屿或大陆……请听我说……我想……在那里……我肯定……皮姆……可怜的皮姆……正在那里等待人们去救援……”
“可能威廉·盖伊和他的伙伴也在那里等待着呢……”为了将这场争论引导到更为有利的局面,我高声喊道。
这些隐约见到的陆地,就是一个目标,一个比较容易达到的目标!“哈勒布雷纳”号并不是盲目航行……“珍妮”号的幸存者可能藏身在什么地方,“哈勒布雷纳”号就向哪里驶去……
兰·盖伊船长沉思片刻,又接着说下去:
“德克·彼得斯,超越八十四度以后,真有故事中提到的云雾屏障遮住地平线吗?……你亲眼看到了吗?……还有悬空的瀑布和阿瑟·皮姆的小船进去就失踪了的深渊,你都亲眼看见了吗?……”
混血儿朝我们这边看看,又朝那边看看,然后摇了摇他那大脑袋。
“我不知道……”他说,“船长,你问什么?……云雾屏障吗?……是的……可能有……在往南方向上也有像是陆地的地方……”
很明显,德克·彼得斯从未阅读过埃德加·爱伦·波的那本书,他很可能目不识丁。他交出阿瑟·皮姆的日记以后,就从未过问过它的出版问题。他先是隐居在伊利诺斯州,后来又到了福克兰群岛,他作梦也没料到这本著作会造成如此巨大的影响,也从未料到我们伟大的诗人会给这奇特的经历加上虚构的和令人难以置信的结局!……
阿瑟·皮姆以其超自然的天性,以为看到了这些神奇的景象,实际上只是出于他那想象力极为丰富的大脑,这不也是可能的吗?……
这时杰姆·韦斯特说话了,这是争论以来他第一次开口。他是否同意我的意见,是否我的论据打动了他,他最后是否同意继续这次远征,我说不准。总而言之,他只是问道:
“船长……你的命令呢?……”
兰·盖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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