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驱驴有术居奇货 除恶无方从佳人(1)第(8/9)页
事只怕得着落在她身上,于是悄悄去和骆冰说了。骆冰一想有理,倒了一碗水,拿了一块烧羊肉给李沅芷,说道:“李家妹妹,你真有本事,怎么能逃得脱那坏蛋的毒手?”李沅芷道:“那时我都吓胡涂啦,拚命奔跑,只怕给这恶贼追上了,乱闯乱冲,甚么路也认不出,真是天保佑,居然瞎摸了出来。”料知骆冰定要查问途径,把她问话先给堵住了。
骆冰本来将信将疑,也不知她是否真的不知道张召重藏身之所,待听她推得一干二净,心里反倒雪亮了,暗笑:“小妮子好狡猾!”说道:“妹妹你细细想一想,定能认得出来去的途径。”李沅芷叹道:“要是我心境好一点,不这么失魂落魄似的,本来也不会这么胡涂,竟然忘记得没一点儿影子。”
骆冰心道:“来啦,来啦。”低声悄语:“你的心事我都明白,只要你帮我们这个大忙,大伙儿一定也帮你完成心愿。”李沅芷脸上一阵飞红,随即眼圈儿也红了,低声道:“我是个没人疼的,逃出来干么呀?还不如给那姓张的杀了干净。”骆冰听她语气一转,竟又撒起赖来,知道自己是劝她不转的了,说道:“妹妹你累啦,喝点水歇歇吧。”李沅芷点点头。
骆冰把余鱼同拉在一旁,跟他低声说了好一阵子。余鱼同神色先是颇见为难,后来又是咬牙切齿,终于下了决心,一拍大腿,道:“好,为了给恩师报仇,我甚么都肯。”
李沅芷自管闭目养神,对他们毫不理会,过了一会,听得余鱼同走到身旁,说道:“师妹,你数次救我性命,我并非不知好歹,眼下要请你再帮我一个大忙。”说着施下礼去。
李沅芷道:“啊哟,余师哥,怎么行起礼来啦?咱们是同门,要我做甚么,你吩咐着不就行了吗?”余鱼同听她语气显得极为生分,这时有求于她,只是说道:“张召重那奸贼害死我恩师,只要有谁能助我报仇,我就是一生给他做牛做马,也仍是感他大德。”
李沅芷一听大怒,心想:“要是你娶了我,竟是一生做牛做马这么苦恼?”脖子一转,脸上登时便如罩了一层严霜,发作道:“眼前放着这许多大英雄大侠客,还有你的甚么钟舵主、鼓舵主,你干么不求他们帮去?你一路上避开人家,倒像一见了我,就害了你、累了你似的。我有这份本事帮你么?你再不给我走开些,瞧我用不用好听的话骂你。”
众人正商议如何追寻张召重,也没留心骆冰、余鱼同、李沅芷三人,忽听李沅芷提高了嗓子,面红耳赤的发起怒来,又见余鱼同低下了头讪讪的走开,都感愕然。
徐天宏和骆冰见余鱼同碰了一鼻子灰,只有相对苦笑,把陈家洛拉在一边,低语商量。陈家洛道:“咱们请陆老前辈去跟她说,她对师父的话总不能不听……”话未说完,猛听得心砚与章进一个惊叫,一个怒吼,急忙回头,只见顾金标正发狂般向霍青桐奔去。
陈家洛大惊,斜窜出去,却相距远了,难以阻拦。卫春华抢上挡住,被顾金标用力一摔,退出两步。只见他和身向霍青桐扑去,叫道:“你杀了我吧!”霍青桐又惊又怒,举剑向他当胸刺去。他竟不闪避招架,反而胸膛向前一挺,波的一声,长剑入胸。
霍青桐回抽长剑,一股鲜血从他胸前直奔出来,溅满了她黄衫。众人围拢来时,顾金标已倒在地下。哈合台伏在他身边,手忙脚乱的想止血,但血如泉涌,哪里止得住?顾金标叹道:“冤孽,冤孽!”哈合台道:“老二,你有甚么未了之事?”顾金标道:“我只要亲一亲她的手,死也眼目。”熬住一口气,望着霍青桐。哈合台道:“姑娘,他快死啦,你就可怜可……”霍青桐一言不发,转身走开,脸已气得惨白。顾金标长叹一声,垂首而死。
哈合台忍住眼泪,跳起身来,指着霍青桐的背影大骂:“你这女人也太狠心,你杀他,我不怪你,那是他自己不好。
可是你的手给他亲一亲,让他安心死去,又害了你甚么?”章进喝道:“别胡说八道,给我闭住了鸟嘴。”哈合台毫不理会,仍是怒骂。章进上前要打,给余鱼同拦住了。
陆菲青说道:“你们那焦文期焦三爷是我杀的,此后许多纠纷,都因此而起。关东六兄弟现下只剩了你一人。我们都知你为人正派,不忍加害,你就去吧。日后如要报仇,只找我一人就是。”哈合台也不答腔,抱着顾金标的尸身大踏步走出去。
余鱼同捡了一只水囊,一袋干粮,缚在马上,牵马追上去,说道:“哈大哥,我仰慕你是条好汉子,这匹马请你带了去。”哈合台点点头,把顾金标的尸身放上马背。余鱼同从水囊中倒了一碗水出来,自己喝了半碗,递给哈合台道:“以水代酒,从此相别。”哈合台仰脖子喝干。余鱼同抽出金笛,那笛子被张召重削去了一截,笛中短箭都已脱落,但仍可吹奏,当下按宫引商,吹了起来。
哈合台一听,曲调竟是蒙古草原之音,等他吹了一会,从怀中摸出号角,呜呜相和。原来当日哈合台在孟津黄河中吹奏号角,余鱼同暗记曲调,这时相别,便吹此曲以送。众人听二人吹得慷慨激昂,都不禁神往。一曲既终,哈合台收起号角,头也不回的上马而去。
骆冰向哈合台与余鱼同的背影一指,对李沅芷道:“这两人都是好男儿。”李沅芷道:“是么?”骆冰道:“你干么不帮他个大忙?”李沅芷叹道:“要是我能帮就好了。”骆冰笑道:“妹妹,咱们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不肯说,等到陆伯父来逼你,就不好啦!”李沅芷道:“别说我认不出路,就算认出,我不爱领又怎样?自古道女子要三从四德,这三从中可没‘从师’那一条。”
骆冰笑道:“我爹只教我怎样使刀怎样偷东西,孔夫子的话可一句也没教过。好妹子,你给我说说,甚么叫做三从四德?”李沅芷道:“四德是德容言工,就是说做女子的,第一要紧是品德,然后是相貌、言语和治家之事了。”骆冰笑道:“别的倒也还罢了,容貌是天生的,爷娘生得我丑,我有甚么法儿?那么三从呢?”李沅芷愠道:“你装傻,我不爱说啦。”
掉过了头不理她。骆冰一笑走开,去对陆菲青说了。
陆菲青沉吟道:“三从之说,出于仪礼,乃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他们做官人家的礼教,咱们江湖上的男女可从不讲究这一套。”骆冰笑道:“本来嘛,未嫁从父是应该的。从不从夫,却也得瞧丈夫说得在不在理。夫死从子更是笑话啦。要是丈夫死时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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