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
叶开缓慢地道:“因为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
傅红雪道:“毒是别人下的?”
叶开道:“当然。”
傅红雪道:“是谁?”
叶开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也正是我最想不通的事。”
傅红雪没有开口。他知道连叶开部想不通的事,那么能想通这事的人,就不会大多了。
叶开道:“能在薛斌酒里下毒的人,当然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
傅红雪同意。
时开道:“薛斌已经知道你要来找他,他已抱了必死之心。所以才会先将家人全部遣散。”
傅红雪同意。
他在路上也遇见过被遣散了的好汉庄的庄丁。
叶开道:“下毒的人既然对这里的情况很熟悉,当然知道薛斌是非死不可的。”
傅红雪同意,这道理本就是谁都想得通的。
叶开道:“薛斌既已必死,他为什么还要在酒里下毒呢?”
这道理就说不通了。
傅红雪道:“也许是薛斌自己下的毒?”
叶开道:“不可能。”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他用不着多此一举。”
傅红雪道:“也许他怕没有拔刀的机会!”
叶开道:“要杀你,他当然没有拔刀的机会,可是一个人若要杀自己,那机会总是随时就有的。”
傅红雪不大同意,却也不能否定。他可以不让薛斌有拔刀自尽的机会,但是他绝不会想到这一着。
叶开道:“最重要的是,薛斌绝不会有这一种毒药的。”
傅红雪道:“为什么?”
叶开道:“他一向自命为好汉,生平从不用暗器,对使毒的人更深恶痛绝,像他这种人,怎么肯用毒药毒死自己?”
他不让傅红雪开口,很快接着又道:“何况这种毒药本就是非常少有的,而且非常珍贵,因为它发作时虽可怕,但无论下在酒里水里,都完全无色无味,甚至连银器都试探不出。”
傅红雪道:“你认得出这种毒药?”
叶开笑了笑,道:“只要是世上有的毒药,我认不出的还很少。”
傅红雪道:“这种毒药是不是一定要用古玉才能试探得出?”
要试探毒药,大多用银器,用古玉是极特殊的例外。
叶开道:“你居然也知道这法子。”
傅红雪冷冷道:“对毒药我知道得虽不多,但世上能毒死我的毒药却不多。”
叶开笑了,他知道傅红雪并不是吹牛。
白凤公主既然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当然是下毒的大行家。
她的儿子怎么可能被人毒死。
傅红雪也许不善用毒,也许没有看过被毒死的人,可是对分辨毒性的方法,他当然一定知道得很多。
只不过他懂的虽多,经验却太少。
傅红雪道:“你的判断是薛斌绝不会自己在酒里下毒?”
叶开道:“绝不会。”
傅红雪道:“别人既然知道他已必死,也不必在酒里下毒。”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那么这毒是哪里来的?”
叶开道:“我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傅红雪在听着。
叶开道:“下毒的人一定是怕他在你的面前说出某件秘密,所以想在你来之前,先毒死他。”
傅红雪道:“可是我来的时候,他还没有死。”
叶开道:“那也许因为你来得太炔,也许因为他死得太慢。”
傅红雪道:“在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至少喝了四五杯。”
叶开道:“酒一端上来已下过毒,但薛斌却过了很久之后才开始喝,所以酒里的毒已渐渐沉淀。”
傅红雪道:“所以他开始喝的那几杯酒里,毒性并不重。”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所以我来的时候,他还活着。”
叶开道:“不错。”
傅红雪道:“所以他还跟我说了很多话。”
叶开点点头。
傅红雪接口道:“可是他并没有说出任何人的秘密。”
叶开道:“你再想想。”
傅红雪慢慢地走出去,面对着满院凄凉的秋风。
风中梧桐已老了。
傅红雪沉思着,缓缓道:“他告诉我,他们在梅花庵外等了很久,忽然有人说,人都到齐了。”
叶开的眼睛立刻发出了光,道:“他怎么知道人都到齐了?他怎么知道一共有多少人要来?这件事本来只有马空群知道。”
傅红雪点点头。
叶开道:“但马空群那时一定还在梅花庵里赏雪喝酒。”
傅红雪道:“薛斌也这么说。”
叶开道:“那么说这话的人是谁呢?”
傅红雪摇摇头。
叶开道:“薛斌没有告诉你?”
傅红雪的神色就好像这秋风中的梧桐一样萧索,缓缓道:“他说他就算知道,也绝不会告诉我。”
他的心情沉重,因为他又想起了薛斌说过的另一句话:“白天羽实在不是个东西。”
这句话他本不愿再想的,可是人类最大的痛苦,就是心里总是会想起一些不该想、也不愿去想的事。
叶开也在沉思着,道:“在酒中下毒的人,莫非就是那天在梅花庵外说‘人都到齐了’的那个人?”
傅红雪没有回答,丁灵琳却忍不住道:“当然就是他。”
叶开道:“他知道薛斌已发现了他的秘密,生怕薛斌告诉傅红雪,所以就想先杀了薛斌灭口。”
丁灵琳叹了口气,道:“但他却看错了薛斌,薛斌竞是个很够义气的朋友。”
叶开道:“就因为薛斌是他很熟悉的朋友,所以他虽然蒙着脸,薛斌还是听出了他的口音。”
丁灵琳道:“不错。”
叶开道:“那么他若自己到这里来了,薛斌就不会不知道。”
丁灵琳道:“也许他叫别人来替他下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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