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段公案,而这段公案又几乎是被江湖上大多数人所注意着的。
那女子的目光,冷冷的对每一个人的扫过,每个被她目光所注的人,各各心中都生了一丝寒意,忍不住将脖子努力的向衣领里缩进一寸,纵然这小铺子此刻是温暖如春的。
那女子发出充满了讥讽、嘲弄和蔑视的一声冷笑,又道:"如果你们知道我是谁,就不会怀疑我所说的话的真假——"她故意停顿了话,果然,每个人都在极为注意的倾听着。
谢铿心中方自一动,隐隐约约的想到了这女子是谁,那女子将上身扭动了一下,让她腰部以上的身躯几乎和腰部以下的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缓缓开口说道:"也许你们都没有看到过我,可是我相信你们都听过我的名字——"她又将她的话,倏然顿住,然后一字一声的说道:"我就是无影人。"这"无影人"三字,宛如金石,掷地有声,丁善程的喉结上下移动着,这受惊的年轻人再也想不到无影人会是这个女子。
原来无影人昔年令江湖侧目,但谁也没有看过她的庐山真面目,因为凡是知道她真面目的人,都已死了。
人们心里,把她幻想成各种人物,但由于人类的错觉,谁也不会认为这毒辣、阴狠的无影人竟会是个女子。
无影人昔年为着黑铁手施毒害死虬面孟尝的事,除了她自己和虬面孟尝外,谁也不知道真相,虽然有些人看出了端倪,但是谁又敢说虬面孟尝是为无影人所害,因为他们之间,素无恩怨呀!
丁伶此次千里关山,来到此地,当然是为着她仍念念不忘的黑铁手,有人说少女的第一个情人,往往也是她最后一个情人,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任何人的第一个情人,总是她毕生难忘的。
她知道了黑铁手已死的消息后——这是她在那土墙上从她女儿那里知道的,她立刻下了决心要为黑铁手报仇,她生性奇特,她对那人怨毒越深,却也越发不愿意让那人痛痛快快的死去,因此她找着谢铿也并没有立刻下手,这在她说来,原是极为容易做到的,只是她不愿而已。
谢铿此刻反复思量,从他所知道的许多件事上,他已经恍然知道了这事的前因后果,也确信无影人的话并非虚言,他父亲的的确确不是黑铁手杀死的,纵然他父亲的死,和黑铁手有着直接的关系,但即使黑铁手没有动手,他父亲一样会死,反过来说,假如无影人不曾先就施毒,以他父亲的武功,却不一定会伤在黑铁手掌下。
他暗中长叹一声,对那曾经救过他命的垂暮老人——黑铁手的愧作,又加深了几分,他心中剧烈的绞痛着,因为这是他生平所做的一件错事,而这事却使他亲手杀了他的救命恩人。
"恩怨分明",这是江湖豪士的本色,也是江湖豪士所最注重的事,游侠谢铿,义声四震,还不就是因为他是个恩怨分明、义薄云天的大丈夫,这当然也是他心中为自己骄傲的,但此刻他却认为自己再没有任何地方值得骄傲的了。
他简直说不出话来,无影人丁伶又冷笑道:"怪不得游侠谢铿在武林中的名头这么大,自己的杀父仇人就站在对面,他一动都不动,却将自己的救命恩人杀死了。"她冷笑不绝,笑声尖锐而凄厉,远远传了出来,使人以为是枭鸟夜啼。
丁善程剑眉一轩,蓦然站了起来,厉喝道:"江湖朋友谁不知道我谢大哥是个义气为先的大丈夫,你这妇人再要乱言,小爷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他少年任性,心中为友的热血上涌,竟不再顾忌对方就是以施毒名满天下的无影人。
丁伶鄙夷的望了他一眼,冷冷说道:"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还不配和我动手哩。"丁善程再也忍不住,暴喝声中,剑影突现,银星万点,直逼丁伶的面前。
群豪心中众口暗赞,这少年的身手好快,哪知倏然又是刀光一闪,接着呛然一声巨震,那无影人站立未动,了善程持剑呆立,竟是谢铿将他这一剑接了下来。
原来就在丁善程拔剑的那一刹间,谢铿长臂一伸,竟将邻座武士的佩刀拔出来,向外疾划,硬生生接了丁善程那一剑。
他此举又大为出乎各人意料之外,丁善程更是愕住了,无影人丁伶声色未动,在这种情形下,她的镇静功夫果然过人一等。
丁善程巧妙的将剑一撤,那剑照例平贴的隐在肘后,剑尖露出肩外,微闪着青光,他结结巴巴的,想问谢铿何意,但见了谢铿的神色,又问不出来,群豪一起被方才的刀光剑影所动,有的都站了起来。
谢铿面色难看已极,他心中己将这事作了个决定,纵然别人也许会认为这决定很傻,但在他自己来说这却是唯一办法了。
他断然道:"善程兄,你的好意,我感激得很——"他回过头,朝向丁伶,道:"不错,我姓谢的是杀了我的恩人,可是我姓谢的一向恩怨分明,绝不让好朋友说半句话,这件事我自然有了断的方法。"他顿住话,脸色更为难看。
他将刀一横,丁善程"哎呀"一声,以为他要向颈上抹去,哪知他却张嘴一咬,将刀背咬在嘴里,众人皆一愕,不知他要干什么。
蓦然,他鼻孔里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露,头一低,双臂一抬,只见血光暴现,他两条手臂竟硬生生断在他自己嘴衔的刀锋之下,只剩下一点皮肉尚连在一起,是以便虚软的掉了下来。
众人俱一声惊呼,丁善程抢先一步,紧紧揽住他的腰,丁伶目光里,似乎也闪过一丝激动的光芒,但脸上神色,仍冷静如恒。
鲜血如涌泉而流,谢铿的脸色苍白而可怕,但他仍强自支持着道:"我自断双手,算是我和黑铁手之间,恩怨已了。"他双目一张,那么虚弱的人,此刻竟也精光倏然而露,紧紧盯着丁铃道:"至于我和你的不共戴天之仇,我姓谢的有生之日,绝不敢忘,我就算只剩下两条腿,也要向你清算旧帐的。"他声音虽弱,但话却讲得截钉断铁。
无影人丁伶纵然心如寒冰,此刻也难免心头一懔,暗忖:"这姓谢的果然是条汉子。"她倒并未在意成了残废的谢铿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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