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去,仔细咀嚼着这两种话的滋味,不觉想得痴了。
紫衣侯仰天长长叹息一声,道:"各事总算已有交待,我生前死后,都已可安心了……"突然大喝道:"且将酒来,待我带醉去会鬼卒,告诉他世问多的是不怕死的男儿,在这些人面前,神鬼也要低头。"少女们只得取过酒来,唯有垂首低泣。
紫衣侯自斟自饮,痛饮了数杯,苍白的面容上,渐渐泛起一阵奇异之红色,口中喃喃道:"一世英雄……下场如此,叹,天意……天意……"突然大喝一声:"咄!"仰天狂笑道:"我一生与人大小千百战,惊心动魄,人生百年,终需一死,能死在这样的对手中,还叹的什么气?哈哈……呆子。……呆子……"狂笑声中,挣扎而起,跟跪着向舱后之密室奔了过去,铃儿、珠儿轻唤一声,赶过去,扶他。
紫衣侯拂袖道:"我自来自去,谁要你等随来?"铃儿、珠儿垂首驻足。
紫衣侯仰视窗外,狂笑道:"人生……人生!哈哈……呆子,呆子……"拂袖奔入后室中,砰地关上房门,再也不开了。
只听室中狂笑之声,本极高亢,渐渐低沉,而终至不可再闻。这一代奇侠,竞自狂笑拂袖而去,庸碌的世人,永远挣扎在红尘中,但在这一代英雄眼中看来,不过是一群呆子。
这时东方已现曙色,大海上又有了生机,但船舱中却是死气沉沉,极度的悲伤,使众人已忘记痛哭,只是痴疯地发呆,继续地轻泣。
一阵暴风过来,将铃儿耳坠的金铃,吹得"叮当"作响。但这平日听来那般清悦的铃声,如今听来,也似充满悲伤的韵律。
也不知过了多久,铃儿突然转身走到船头。
她面上泪痕已干,转瞬间显得那么严肃而圣洁,晶莹的目光,凝注着岸上群豪,久久都未移动。海上曙色,来得最早。
群豪望着曙色来临,心情更是悲痛沉重。刺骨的海风,吹在他们身上,他们也不觉其冷,只是不住机伶伶发抖。
突见铃儿走上船头,青天、大海,将她的白衣倩影衬得那么不凡,群豪甚至不敢仰视,情不自禁,垂下了头。
铃儿目光四扫,一字字缓缓道:"侯"…爷……已……去……了……"反手一拂发丝,突然摇摇而倒。
这五个字自海上飘过,飘人群豪耳中,群豪但突身子一震,都已痴了,连铃儿跌倒都无人瞧见。
也不知是谁,当先跪下,别的人立刻跟着跪满了一地。浪涛拍岸,风声呼啸,夹有-阵歌声随风传了过来,歌道:
"双剑击今风云意,龙吟绝兮……巨星落……"歌词虽然简单,但却充满一种悲壮苍凉之意,那歌声更是古朴苍淳,群豪痴痴地听着,有谁不下泪?
他翻来覆去,唱了三次,群豪情不自禁,也随声唱了出来,顷刻,夫地间便充满了这悲壮的歌声。
一条褛衣汉子,蓬头散发,打着赤足,自人丛中拥出,高歌着走到海边,正是王半侠。
海浪如山,澎湃汹涌,在他面前卷起层层银白色的浪花,朝日韧升,便被阴云淹没,苍弯重重地压在海面上。
海天苍限,似乎突又变成了无限生机。王半侠热泪盈眶,喃喃道:"苍天既不佑斯人,为何又要为斯人之死悲悼?"突然间,一只手紧紧抓住王半侠的臂膀,手力之重,五指之硬,几乎将王半侠肘节都捏地碎了。
王半侠皱着眉转目望去,只见是个身穿灰布袈裟,头戴宽边竹笠的行脚僧人,紧立在他身侧,竹笠又宽又大,戴得又低,几乎将这行脚僧人面容一齐掩住,但王半侠一眼瞧到他木褐色的面容,刀削般的双颊,以及那紧闭成一线的嘴唇,不用再瞧第二眼,便知此人乃是木郎君。只听木郎君沉声道:"取药之约,你可忘了?"王半侠道:"未曾。"
木郎君道:"拿药来。"
王半侠道:"没有药。"
木郎君嘴唇闭得更紧,忽道:"莫非你想食言背信不成?"王半侠道:"紫衣候已死,我去哪里求药?"
木郎君道:"紫衣侯已将后事交托给铃儿、珠儿两人,你快去问铃儿、珠儿取药,否则……"王半侠冷冷戳口道:"否则怎样?我只是答应你向紫衣侯求药,可曾答应你向铃儿求药么?"木郎君呆了一呆,道:"这……但……"王半侠道:"紫衣侯既死,我自无法向他求药,我既未答应你向铃儿求药,自也不必向她求药。"木郎君又急又怒,却又无可奈何,呆在那里,再也动弹不得。
宣过了顿饭时分,五色帆船舱里,仍是无人动弹。
但闻哭泣之声,越来越晌,"紫髯龙"寿天齐早已背转身子,面对大海,只因他身为海上群豪之长,自不能当着别人落泪,但那眼泪部偏偏不由自主,夺眶而出,他只有背转身不让人瞧见他的面容。
小公主已扑倒在那后室紧闭着的门前,嘶声痛哭着,"爹爹,你……你怎能抛下我一人,就走了?"方宝儿低着头不敢去瞧她。水天姬扶着宝儿的肩头,纤纤玉指,簌蔌直抖,晶莹泪珠,不停的落下。
突然间,一阵凄厉的呼声自岸上传来,呼道:"胡不愁……胡不愁……"听来有如厉鬼索瑰一般。
水天姬听了听,突然问道:"谁?"
胡不愁道:"你早巳听出了,还问什么?"
水天姬道:"木郎君叫你作什么?"
胡不愁道:"他要我守约。"
水天姬道:"你与他约好了什么?"
胡不愁道:"我与他约好要将你毒死。"
水天姬身子一震,睁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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