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他就没法子了。
这时王动才走回来坐了,还是脸色铁青
郭大路道:“人家好心送茶来给你,你能不能对她好一点?”
王动道:“不能。”
郭大路道:“难道你真的看见她就生气?”
王动道:“哼。”
郭大路道:“为什么?”
王动道:“哼。”
郭大路道:“就算红娘子以前不太好,但现在她已经不是红娘子了,你难道看不出她已完全变了个人?”
燕七立刻帮腔道:“是呀,现在看见她的人,有谁能想得到她就是那救苦救难的红娘子?”
的确没有人能想到。
那又小心﹑又周到﹑又温柔﹑又能忍受的青衣妇人,居然就是红娘子。
郭大路道:“有谁能够想得到,我情愿在地上爬一圈。”
燕七道:“我也爬。”
王动板着脸,冷冷道:“你们若要满地乱爬,也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
燕七道:“可是你…。”
王动道:“这局棋你认输了没有?”
燕七道:“当然不认输。”
王动道:“好那么废话少说,快下。”
郭大路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人的毛病比燕七还大,这盘棋他不输才是怪事。”
这局棋果然是王动输了。
他本来明明已将燕七的棋封死,但不知怎么来,他竟莫名其妙的输了。
输了七颗子。
王动看着棋发了半天怔,忽然道:“来,再下一局。”
燕七道:“不来了。”
王动道:“非来不可,一局棋怎么能定输赢?”
燕七道:“再了十局,你还是要输。”
王动道:“谁说的?”
郭大路抢着道:“我说的!因为你不但有毛病,而且毛病还不小。”
王动站起来就要走。
郭大路拉住了他大声道:“为什么我们一提起这件事,你就要落荒而逃?”
王动道:“我为什么要逃?”
郭大路道:“那就得问你自己了。”
燕七悠然道:“是呀!一个人心里若没有亏心的地方,别人无论说什么,他都用不着逃的。”
王动瞪着他,忽然用力坐下去道:“好!你们要说。大家就说个清楚,我心里有什么亏心的地方?”
郭大路道:“我先问你,是谁要她留下来的?”
王动道:“不管是谁!反正不是我。”
郭大路说道:“当然不是你,也不是我,更不是燕七。”
没有人要红娘子留下来,是她自己愿意留下来的。
她本来可以走。
若换了别人,在那种情况下,一定会先逼着她说出那批藏宝的下落,然后很可能就杀了她。
但郭大路他们不是这种人。
他们绝不肯杀个已没有反抗之力的人,更不愿杀个女人。
尤其不会杀个不但没有反抗之力,更有悔罪之心的女人。
任何人都看得出红娘子已被感动了,被他们那种伟大的友谊感动了。
她已明白世上最痛苦的事,并不是没有钱而是没有朋友。
她忽然觉得以前所做的那些事,所得的唯代价就是孤独和寂寞!
因为她已是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她已能了解孤独和寂寞是多么可怕的事。
她也已了解世上所有的财富也填不满个人心里的空虚。
那绝不是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所能了解的。
所以红娘子没有走。
郭大路道:“你说过,你们那几年收获不少。”
王动道:“嗯。”
郭大路道:“你也说过无论谁有了那笔财富都可以像皇帝般享受一辈子。”
王动道:“哼。”
郭大路道:“但她却宁可放弃那种帝王般的生活,宁可到这里来服侍你,她疯了吗?”
燕七道:“她当然没有疯,何况就算是疯子,也不会做这种事的。”
郭大路道:“所以就算是呆子,也应该明白她的意思,也应该对她好些。”
红娘子并不是没有走出这屋子过。
她出去过五六天。
回来时,带回来个小小的包袱,包袱里有几件青布衣服,几样零星的东西。
那就是她剩下的所有财产了。
其它的呢?
她居然已将那笔冒了生命危险得来的财富,全都捐给了黄河沿岸,正在闹水灾的几省善堂。
这种事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王动的脸色还是铁青着的。
郭大路道:“难道现在你还不相信她?”
燕七道:“我们甚至已特地去为你去打听过,难道我们也会帮着她骗你?”
郭大路道:“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出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燕七道:“她当然是赎罪。但最重要的还是因为她想感动你,让你回心转意。”
郭大路道:“假如有人这样对我,无论她以前做过什么事我都会原谅她的。”
王动沉默着一直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道:“你们说完了吗?”
郭大路道:“该说的都已说完了。”
燕七道:“甚至连不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只看你怎么做。”
王动道:“你们要我怎么样做?跪下来求她嫁给我?”
郭大路道:“那倒也不必只不过…’只不过─一─”
燕七替他接了下去,道:“只不过要你对她稍微好一点就行了。”
王动看看郭大路又看看燕七,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们很好都很好─…”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站起来走了。
这次他走得很慢,但郭大路反而没有拉他,因为王动一向很少叹气。
太阳渐渐升高,将他的影子长长的拖在地上。
他的背好像有点弯,背上好像压着很重的担子。
郭大路和燕七从未看见过他这样子,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也沉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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