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确很少有真能和你共生死的朋友。
连这样的夫妻都很少何况朋友?
但这样的朋友并不是绝对没有。
至少郭大路他们就是这样的朋友。
他们知道王动已在生死关头,怎么肯放下王动一个人在危险中?
他们怎么会走?
稻草人长胖了。
胖人的血多。
催命符的出手双飞游魂刺已刺人了他们的心脏。
但却没有血,连一滴血都没有。
这次脸色改变的不是王动,是催命符。
就在催命符脸色改变的这瞬间,赤练蛇的眼睛里已发出了光。
也就在这同瞬间,王动拉住了红娘子的手。
蜜蜂的刺有毒。
催命符的刺更毒。
蜜蜂的刺若已刺过人就没有毒了。
催命符的刺现在还留在稻草人的心脏里。
这机会赤练蛇怎肯错过。
他忽然对准催命符的脸,用力吹了口气。
天光照入窗户,可以看出他吹出的气是淡碧色的。
催命符好像正在发怔,但就在他这口气吹出来的那一瞬间,催命符的长袖突然变成个套子,套住了赤练蛇的头。
也网住了他的那口气。
赤练蛇一声惨呼。
呼声很尖锐,很短促。
催命符的身子已掠起,一只手勾住了大梁吊在梁上,看着他。
赤练蛇的眼睛都像是完全瞎了,什么都已看不见,就像是一条瞎了眼的狗,跪蹬向前冲出。
他冲出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脸已碧绿。
他才冲出了两步,就倒下。
中了赤练蛇的毒绝没有人能走出七步。
就连赤练蛇自已也不例外。
王动放开了红娘子的手。
他脸上还是连一点表情都没有,但瞳孔却已开始在收缩。
他已渐渐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件事并不太有趣。
但红娘子却显然觉得很有趣,她早已笑了,笑个不停。
笑声如银铃。
王动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就是被她这种笑声迷住。
一直到他看过她几百次之后,他还是认为世上绝没有别的人能笑得这么可爱,这么好听。
但现在他却只觉得想呕吐。
无论如何,赤练蛇总是跟她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的伙伴。
无论谁若能在自己伙计的尸体旁,笑得如此开心,都会令别人觉得想呕吐。
红娘子眼波流动道:“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要笑?”
王动道:“不奇怪。”
红娘子道:“为什么?”
王动道:“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这也是王动的结论。
催命符还在凝视着赤练蛇的尸身,就像是生怕这人死得还不够彻底。
赤练蛇死得很彻底。
其实他活着时就已彻底为毒药贡献出自已的全部生命。
他没有别的朋友,他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毒药就是他的生命。
过了很久,催命符才慢慢的转过身,缓缓道:“这是个很忠实的人!”
红娘子道:“你说他忠实?”
催命符点点头,道:“他至少对自己做的事很忠实,他的毒药的确没有失效过一次。”
红娘子又笑了,道:“所以你更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现在死的就是你。”
催命符淡淡道:“我倒的确从未想到过他也会出卖我。”
红娘子笑道:“你若从未想过怎么会早已准备好对付他的法子?”
催命符道:“因为我也是个很忠实的人。”
红娘子道:“你对什么忠实?”
催命符道:“我自己。”
红娘子叹了口气道:“你怎么从来不说我也很忠实?“催命符冷冷道:“因为你对你自己也不忠实,你常常都在出卖自己,你自己出卖自己。”
红娘子道:“但我却从来未出卖过你,也从来没有骗过你。”
催命符还是冷冷地道:“因为你知道没有人能骗得过我的。”
他忽然转向王动,道:“所以你在我面前,也是个老实人。”
王动没有反应。催命符道:“你说你的朋友都已走了,他们果然不在这里。”
王动还是没有反应。
催命符道:“现在我祇想知道你是对钱比较忠实还是对我?”
王动道:“那得看情形。”
催命符道:“怎么看?”
王动淡淡地道,“通常我是对钱忠实些,但现在是对你。”
催命符道:“很好,拿来。”
王动道:“拿什么?”
催命符道:“你有什么?”
王动犹疑着,终于下了决心,道:“桌予下面有几块石板是松的,下面有个地窖。”
催命符冷笑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王动道:“你既已看出来,为什么还不去拿?东西就在那里。”
红娘子抢着道:“我去拿出来。”
催命符道:“我去。”
他身子一闪,已掠到红娘子前面。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走在别人前面,也是最后一次。
一线银光慢慢的自红娘子袖中飞出打在他脑后的玉枕穴上。
这致命的一击非但不快而且很慢,但他却偏偏不能闪避。
他立刻就倒了下去。没有抵抗也没有痛苦。
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个活人忽然问变成了死人。
谁也想不到他竟死得如此容易。
他自己当然更想不到杀他的人,竟是红娘子。
银铃般的笑声又响起。
红娘子笑道:“这次你总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笑了吧?”
王动道:“不明白。”
红娘子道:“你知不知道我是用什么杀他的?”
王动不回答。
红娘子笑道:“那就是我从他那里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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