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路刚咬了口馒头,已怔住。
他这才发现林太平身上的衣服已少件最厚的。
林太平穿的衣服本就不多。
现在他嘴唇已冻得发白,但嘴角却带着很愉快的笑容,道:“不错我的确将衣服当了,换了这四个馒头,因为我很饿,一个人很饿的时候,将自已的衣服拿去当总没有人能说他不对吧。”
王动道:“那么你就该吃完了再回来也免得我们…”?
林太平打断了他的话,道:“我没有一个人躲着偷偷的吃,只因为我很自私?”
王动道:“自私?”
林太平道:“因为我觉得四个人在起吃,比我个躲着吃开心得多。”
这就是朋友。他有福能同享有难也能同当。
一个人若有了这种朋友,穷点算得了什么,冷点又算得了什么?
郭大路慢慢的嚼着馒头,忽然笑道:“老实说我这辈子从来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林太平笑道:“你说的话不老实,这只不过是个冷馒头。”
郭大路道:“虽然是个冷馒头,但就算有人要用全世界的大鱼大肉来换我这冷馒头我也不肯换的。”
林太平的眼圈忽然好像有些红了,抓住郭大路的手道:“听了你这句话,我也觉得这馒头好吃多了。”
有些话的确就像是种神奇的符,不但能令冷馒头变成美昧,令冬天变得温暖,也能令枯燥的人生变得多姿多采。
你若也想学会说这种话就要先学会用真诚对待你的朋友。
郭大路忽然叹了口气,道:“只可借我这件衣服太破。”
林太平道:“破衣服并不丢人。”
郭大路叹道:“只可惜那活剥皮绝不会这么想否则一─”
燕七笑笑道:“否则你早就脱下来去换酒了对不对?”
郭大路苦笑道:“答对了。”
燕七忽然站起来往外走。
郭大路道:“用不着去试你的衣服比我还破。”
燕七不理人很快的走出去又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提着壶水。
燕七道:“寒夜客来茶当酒,茶既然可以当酒,水为什么不能?”
郭大路失笑道:“想不到你倒很风雅。”
燕七笑道:“一个人穷得要命的时候,想不风雅也不行。”
这就是他们对人生的态度。
有酒的时候他们喝得比谁都多,没有酒的时候他们水也一样喝。
他们喝酒的时候很开心喝水也一样开心。
所以他们活得比别人快乐。
但喝酒和喝水至少总有种分别。
酒越喝越热,水越喝越冷。
尤其是在这种天气里喝冷水。
郭大路忽然站起来开始翻跟斗。
燕七笑道:“你干什么?”
郭大路道:“我有经验,动动就会热起来的,你们为什么不学学我?”
燕七摇摇头,道:“因为我也有经验动得快,饿得也快。”
郭大路笑道:“你想得太多了只要现在不冷又何必……”
这句话他没有说完。
他忽然看到有样东西从他面前掉了下来。
金子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是从郭大路怀里掉下来的,他正开始第六飞藣斗正在头朝下,脚朝上的时候这金子就从他怀里掉了下来。“当”的,掉在他面前。
金子掉在地上,会发出“当”的声就表示这金子很重。
这的确是根很粗的金链子,上面还有个金鸡心。
这金鸡心至少比真的鸡心大倍。
一个穷得好几天没吃饭的人,身上居然会掉出这么多金子来,简直是件令人无法相信的事。
但王动他们却无法不相信,因为他们三个都看得很清楚。
他们只希望自己没有看见。
他们实决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林太平连自已的衣裳都拿去当了,郭大路身上却还藏着条这么粗的金链子。
一个身上藏着金链子的人居然还在朋友面前装穷,居然还装得那么像。
这算是什么朋友?
他们实在不愿相信郭大路会是这样的朋友。
王动突然打了个呵欠,喃喃道:“一个人吃饱了,为什么总是想睡觉呢?”
他去睡了,从郭大路面前走过去好像既没有看见这条金链子,也没有看见郭大路这个人。
林太平打了个呵欠,喃道:“这么冷的天气,还有什么地方比破窝里好?”
他也去睡了,也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
只有燕七还坐在那里坐在那里发怔。
又过了很久,郭大路的脚才慢慢的从上面落下来,慢慢的把身子站直。
他身子好像已难再站得直。
没有星,没有月,只有一盏灯。
一盏很小的灯因为剩下的油也已不多。
但这条金链子在灯下看来还是亮得很。
郭大路低着头看着这条金链子,哨道:“奇怪为什么金子无论在多暗的地方看来都会发亮呢?”
燕七淡淡道:“也许这就是金子的好处,否则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将金子看得比朋友还重?”
郭大路又怔了半天忽然始起头道:“你为什么不去睡?”
燕七道:“我还在等。”
郭大路道:“等什么?”
燕七道:“等着听你说…。”
郭大路大声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若把我看成这种人,我就是这种人。”
燕七凝视着他,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慢的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出去。
郭大路没有看他。
外面的风好大,好冷。
灯已将暗,忽然间,也不知从哪里卷出了阵冷风吹熄了灯。
但金链子还在发着光。
郭大路垂着头,看着这条金链子,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的弯下腰,拾起了这金链子。
他捧着这金链子,捧在掌心。
他眼泪突然泉涌而出,一粒粒滴在掌心。
冰冷的金链子,火热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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