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还散布着一些铁铸的刀剑兵刃,和死人的白骨!
这些人想必是在落水之后,立刻便死了,甚至连半句遗言都未曾留下,尸身都饱了蛇吻。
展梦白默默地为这些无名英魂致哀了半晌,目光动处,突地又在那嵯峨的巨石间发现了一件奇事!
只见左边的一方石上,竟斜斜插着柄铁剑,别的刀剑俱落在水底,这柄剑却深插入石,剑身入石已有大半。
而且别的刀剑俱已朽锈不堪,这柄剑虽也是黑黝黝地全无光采,但通体上下,却不见一丝铁锈!
最妙的是,剑柄上还留着两片石块,青石夹着剑柄,展梦白不觉动了好奇之心,伸手去取石块。
困石的丝条,也已将朽腐,展梦白轻轻一动,石块就到了他手里,石上斑斑驳驳,似乎还有字迹。
但在水底之下,展梦白却看不清石上的字迹,心念数转间,突地想起这字迹虽不能眼见,但以手指摸触,岂非也可以分辨得出。
当下他手指便顺着字迹的笔划摸去,只觉上面写的是。"看到剑就拿走,摸着花就转手。展梦白大奇忖道:"这第一句话意思自很明显,但第二句话的含意,却当真是令人难解。"当下,再摸第二片石块,上面也有字迹:"剑无条件送你,也不要你多事多口,我生前白拿别人东西多了,好歹也要白送一次。"这块石上字迹较多,也较小,展梦白摸来自也较费时,石上虽见留名,但他已隐约猜到这柄剑可能便是七指仙之物!
上面这些字迹,不但语气和水面石上七指仙白风人所留的遗言极端相似,笔力也彷佛一样。
展梦白呆了半晌,忍不住放下石块,伸手拔剑。
他只当剑入岩石,必定甚难拔出,那知他手掌动处,剑锋也随之而动,那般坚硬的山石,竟随手而裂。
展梦白大惊之下,再一挥剑,剑锋过处,山石竟齐根一裂为二,他不禁暗惊忖道:"好锋利的宝剑?"凝目望去,只见这柄剑通体黝黑,毫无光采,而且形状古怪,看来也丝毫没有起眼之处,只是在水中仍觉十分沉重。
展梦白暗暗忖道:"这柄剑想必是七指仙临死前投入水中的,遇着山石,便穿石而入。"他一生见过的名剑也不少,却做梦也见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利器,入水之后,犹能穿石。
他呆了半晌,不禁暗暗忖道:"此剑如此锋利,莫非就是七指仙临死犹不肯被姓葛的得到的宝物么?"他手握此剑之后,脚步便沉稳的多,思量着向前走去,突觉水中似乎传过来一阵黯哑的音波。
他心头一动:"是时候了!"当下不及再去思量别的,双臂前伸,向潭边的岩石滑了过去。
岩石间又有游鱼小蛇,惊动而出,展梦白却也已无暇细看,贴着岩石,悄悄的浮了上去。
此刻他深知事机危险,万万不可大意,梢一疏忽,便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是以,只让眼部出水,屏息而望。
只见削壁之上,果已垂下了一条长索,顶端飘汤在云雾间,见端却系着只足够容纳两人的篮子。
而那灰袍老人立足的山石之上,也多了一人。
此人身上穿着套黑亮的紧身衣裤,手上戴着双黑亮的鲨皮手套,头上也罩着具黑黝黝的头罩,全身上下,没有露出半分皮肤,在凄迷的云雾中看,当真是奇诡恐怖已极,有如鬼魅一般。
他此刻手中果然提着两只铁桶汲水,口中却冷冷道:"我好话歹话都已说尽,你当真不肯招出来么?"灰袍僧人只是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那黑衣蒙面人回首冷笑道:"好,大爷我无论说什么,你都只用哼来答覆,算你有种。"灰袍僧人道:"哼!"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你如此逞能,不过只想自讨苦吃,我倒要看看你骨头到底有多硬,能挺到几时?"就在他回首说话之间,展梦白己悄悄移到他身后,突然自水中跃起,挥起长剑,忽的削向黑衣人的脖子。
他在水中挥剑犹不觉此剑之重,此刻才发觉这柄黑黝黝的长剑实在重得惊人,用足真力,才能举起。
那黑衣人再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他人,丝毫未曾惊觉!
但见剑锋过处,那黑衣人的头颅,竟立刻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便是刀削豆腐,也无如此轻易。
就在这刹那之间,展梦白左掌已接过了那具木笼,身子跃上山石,伸臂抱着了黑衣人的身子。
鲜血如涌,溅上了他的衣衫,头颅噗地落人水中。
他挥剑、杀人、接笼、上石、抱头,五个动作,一气呵成,见到头颅落水,便已全做完了,端的快如闪电。
就连那灰袍老人,都不禁吃了一惊,呆了半晌,方自叹息道:"好快的身手,好快的剑锋!"语声顿处,突又像想起了什么,脱口道:"展公子,你掌中之剑,自何处来的?"展梦白已将剑与木笼放在石上,开始动手剥??身上的衣服,口中应道:"自潭水中得来。"灰袍老人叹道:"好一柄剑……"
展梦白随口道:"大师可知道此剑的来历么?"灰袍老人道:"自古以来,不知有多少口名剑,久已绝迹人间,纵是博学之人,也难一一道出来历。"语声微顿,又自接口叹道:"苍天待你,亦不知是薄是厚,既教你遇着这许多福缘,却偏偏又叫你生在这自古未有的江湖动汤之时,莫非……莫非苍天便是因为这动汤的江湖,而造成你这样一个人物么?"展梦白此刻换过了那套彷佛也是鲨皮制成的紧身衣裤,将那具尸体投入了潭水之中。
他想到灰袍老人的言语,仅是黯然一笑,俯身取剑,回身挥剑,左手抱起老人的身子,挥剑削断了困住老人的铁??。
那十字铁架本是支在山石之上,老人的身子,便是紧紧被铁链困在铁架上,是以才能虚悬而立。
此刻铁链寸寸断落,老人的身子便软软倒入展梦白的怀抱中,彷佛烂醉如泥之人,全身无丝毫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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