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人放到你身畔了,他方才怎样对待你,你此刻不妨再加十倍还给他!"满面浴血、晕绝数次方自醒来的汉子,呻吟顿止,突地发出几声凄厉阴森的长笑!
笑声划破夜空的静寂,陶纯纯娇躯微展,已轻盈地掠到岸上,只留下那猪般愚昧、鼠般畏怯,狐般狡猾、豺狼般凶暴的大汉,恐怖而失望地在凄厉的笑声中颤抖。
为了他的愚昧、畏怯、狡猾和凶暴,他虽然比他的同伴死得晚些,甚至还享受过一段短暂的温馨时光,但此刻却毫无疑问的将要死得更惨,只听一阵马蹄声,如飞奔去。
于是凄厉的笑声,便渐被蹄声所掩,而急剧的蹄声,也渐渐消寂,无边夜幕,垂得更深。
江岸树林边,突地走出一条颀长的白衣人影,缓缓踱到那已流满了鲜血的江岸边,看了两眼,口中竟发出一声森寒的冷笑。
江风,吹舞起他的白衫的衣袂,也吹舞起岸边的木叶,他瘦削颀长的身躯,却丝毫未曾动弹一下,亦正如那株木叶如盖的巨树一样,似乎多年前便已屹立在这里,风声之中,阴暗的林中似乎突地又发出一声响动。
白衣人霍然转过身来,星光映着他的面孔,闪烁出一片青碧色的光芒,他,竟是那武功离奇、来历诡秘、行事亦叫人难测的雪衣人!他露在那狰狞的青铜面具外的一双眼睛,有如两道雪亮的剑光,笔直地望向那片阴暗的林木!
只听木叶一阵响动,阴影中果然又自走出一个人来,青衫窄袖,云鬓篷松,神色间似乎十分憔悴,但行止间却又似十分兴奋,月光之下,她一双眼波正如痴如醉地望向这神秘的雪衣人,对他那冰冷森寒的目光,竟似一无畏惧。
她痴痴地望着他,痴痴地走向他,口中却痴笑一声,缓缓道:"我终于找到你了!"语意中充满欣喜安慰之意,既像是慈母寻得失散的孩子,又像是旅人拾回巨金。
雪衣人亦不禁为之愕了一愕,冷冷道:"你是谁?"青衣少女脚步虽细碎,此刻亦已走到他面前,口中仍在喃喃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突地右掌前伸,并指如剑,闪电般各雪衣人前胸"乳泉"大穴点去。
雪衣人目光一转,就在这刹那之间,他目光中已换了许多表情,直到这青衣少女的一双玉指已堪堪触着他的新衣衫。
他手腕方自一反,便已轻轻地将她那来势急如闪电般的手掌,托在手里,就像是她自己将自己的手掌送进去似的。
哪知这青衣少女面上既不惊惧,亦不畏怯,反而满现欣喜之色,只听雪衣人冷冷道:"你是谁?与我有何仇恨?"青衣少女痴痴一笑,口中仍在如痴如醉地喃喃说道:"果然是你!你的武功真好,你竟能将那平平淡淡的一招齐眉举案,用得这佯神妙,难怪他会那佯夸奖你!"雪衣人不禁又为之愕了一愕,冷冷喝道:"谁?"青衣少女秋波一转,任凭自己的玉手,留在这雪衣人冰冷的掌上,竟似毫不在意似的,反而轻轻一笑,答非所问的说道:"你手指又细又长,但拇指和食指上,却生满了厚茧,想必你练剑时,也下过一番苦功,可是……你身上怎会没有佩剑?"那时男女之防,甚是严谨,青衣少女如此的神态,使得雪衣人一双冰冷的目光,也不禁露出诧异之色,反而放下了她的玉手,却听这青衣少女微微一笑,回答了他方才的问话:"夸奖你的人或许不认得,但他却和你交过一次手……"话犹未了,雪衣人已诧声说道:"柳鹤亭……他真的会夸奖我……"青衣少女轻轻笑道:"你真的聪明,怎地一猜就猜中了……"雪衣人目光一凛,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真正与我交过手的人,只怕也只有他一人还能留在世上夸我……"这两句话语气森严,自他口中说出,更显得冰冰冷冷,静夜秋风之中,无论是谁听得如此冷酷的言语,也会不自觉地生出寒意。
但这青衣少女却仍然面带娇笑,轻叹一声,这一声轻叹中,并无责怪惋惜之间,而充满赞美、羡慕之情。
雪衣人呆呆地瞧了她半晌,突地沉声说道:"你难道不认为我的手段太狠太毒?"青衣少女微微一笑道:"武功一道,强者生、弱者死,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那些武功远不如你的人,偏偏要来与你动手,本就该死,你武功若是不如他们,不是也一样早被他人杀死了么,我认为两人交手,只要比武时不用卑鄙的方法,打得公公平平,强者杀死弱者,便一点也不算狠毒,你说是么?"雪衣人双目一阵闪动,突地发出一阵奇异的光彩,这种目光像是一个离乡的游子,在异地遇着亲人,又像是一个孤高的隐士,在无意间遇着知音。
而雪衣人此时却以这种目光,凝注在那青衣少女面上,口中沉声道:"我打得是否公平,柳鹤亭想必会告诉你的!"青衣少女含笑说道:"你若打得不公平,他又怎会夸奖你!"两人目光相对,竟彼此凝注了半晌,雪衣人冰冷的目光中,突又闪烁出一阵温暖的笑意,要知他生性孤僻,一生之中,从未对人有过好感,而这青衣少女方才的一番说话,却正说入了他的心里。
江风南吹,青衣少女伸出手掌,轻轻理了理鬓边云雾般的乱发。
雪衣人目光随着她手掌移动,口中却缓缓说道:"你右掌甚是坚定,左掌时时刻刻都像是在捏着剑诀,看来你对剑法一道,也下过不少苦功,是么?"他此刻言辞语意,已说得十分平和,与他平日说话时的冰冷森严,大不相同。
青衣少女愕了半晌,突地幽幽长叹一声,道:"下过不少苦功……唉!老实对你说,我一生之中,除了练剑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做过,什么事都不去想它,可是我的剑法……"雪衣人沉声道:"你的武功,我一招便可胜你!"他语气中既无示威之意,也没有威胁或骄做的意味,而说得诚诚恳恳,正如师长训海自己的子弟。
而这青衣少女也丝毫不觉得他这句话有什么刺耳之外,只是轻轻叹道:"我知道……方才我向你突然使出的一招,本留有三招极厉害的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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