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方道。
"不是?"赵群问道。
"不是我有话要对你说。"
小方道,"是你有话要对我说。"
"哦?"
"有件事你早就应该告诉我了。"
"哦?"
"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穿白衣、饮烈酒、唱悲歌的歌者?"小方问。
"我记得。"
赵群道,"我当然会记得。"
"我们埋葬了他之后,在苏苏为阳光治伤的时候,在那个山坡上,你是不是对我说过,有件秘密要告诉我。""是。"
"但是你一直都没有告诉我。"
"我没有。"
赵群道,"我一直都没有机会说出来。"
小方用一种很奇怪的眼色看着他,过了很久才问:"现在呢?""现在……"
赵群还没有说下去,但小方已经打断了他的话:"现在你也已经用不着说出来了。""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
小方不但眼色奇怪,声音也很奇怪,"因为现在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赵群在笑:"你知道我是谁?"
他的笑容也同样奇怪:"你说,我是谁?"
小方的回答绝对可以使每个人都大吃一惊——最少可以使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的每个人都大吃一惊。
"你就是吕三。"小方说。
赵群又笑了。
他居然没有否认,连一点否认的意思都没有,他只问小方:"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吕三?"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答案,他问这句话,就等于已经承认自己就是吕三。
所以他自己回答了这一个问题:"其实我知道你迟早总是会想到的,你并不大笨,现在也应该是你应该知道的时候。"有很多的事,有很多关键,如果他不是吕三,就无法解释。
"不错,我就是吕三。"
他居然立刻就承认,"你当然早就知道赵群这个名字是假的,这张脸也是假的,所以你现在虽然知道我就是吕三,但是等到你下次见到吕三时,还是没法子认得出来。
"还有下次?"
小方冷冷地问,"这一次还不是最后一次?"
"还不是。"
"是不是因为你还不想让我死得太快了?"
"是。"
吕三微笑,"千古艰难唯一死,谁都不想死,只不过有时候死了反而比活着好得多。"——死了一了百了,活着才会痛苦。
"我相信你一定也知道这道理。"
吕三又问小方:"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苏苏留下来给你?"他自己又替自己回答了这一问题,他的回答无论什么人听见都会觉得难受得要命:"因为你杀了我的儿子。"吕三说:"所以我也要你还给我一个儿子,你自己亲生的儿子。"有时候一个人往往会一下子就变成空的,身体、头脑、血管,全都变成空的,连思想、感觉、精神、力量,什么都没有了。
未曾有过这种经验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一个人真的会变成这样子小方相信。
小方现在就是这样子。
——一刹那间的真空,永无止境的痛苦回忆。
——一刹那间往往就是永恒。
小方仿佛听见吕三在说话:
"你已经完了,彻底完了。"
吕三的声音温和得令人想吐,"你在江湖中的名声已经完了,你的母亲、你的朋友、你的情人、你的儿子,都已经落入我手里,只要我高兴,随便我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都行。"他在笑:"可是你永远都想象不到我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们,所以你只有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越想越痛苦,不想又不行的。"这是真的。
没有人能控制自己的思想,越不该想的事,偏偏越要去想。
这种痛苦本来就是人类最大的痛苦之一。
小方仿佛又听见自己在说:"最少我还没有死,还有一口气。""你还没有死,只不过因为我根本已不必杀你。"吕三道,"因为现在你活着远比死更痛苦得多。"他的笑容更温和:"如果你认为你还有一口气,还可以跟我拼命的话,你就更错了。"小方在冷笑,一种连自己听见都会觉得非常虚假的冷笑。
"你不信?"
吕三道:"那么我不妨就让你试一试。"
他招了招手,他的身边忽然就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短小精悍的黑衣人。酒楼上本来并没有这么一个人,可是吕三一招手,这个人就出现了,连小方都看不出他是怎么来的。
他的手里握着一柄剑,出了鞘的剑,剑气森寒,秋水般的剑光中有一只眼。
"魔眼。"
"这是你的剑。"
吕三将剑抛在小方脚下,"这柄剑,本来也是我的,现在我还给你。你既然还有一口气,你不妨就用这柄剑来跟我拼一拼。"小方没有动。
剑光在闪动,"魔眼&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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