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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剑客无情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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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十八年旧怨第(3/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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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一生中,也不知到过多少种地方,上至世家大族的私邸,下至贩夫走卒住的大杂院,上至千金小姐的闺阁,下至花几十枚大钱就可以住一夜的土嫖馆。最冷的地方他到过--可以把人鼻子都冻掉的黑龙江;最热的地方他到过──把鸡蛋放在地上就可以烤熟的吐鲁番。

    他曾在泰山绝顶看宵日出,也曾在无人的海滩上看宵日出,他曾经被钱塘的飞潮打得全身湿透,也曾大漠上的烈日晒得嘴唇干裂,他甚至在荒山中和远未开化的土人一起吃过血淋的生肉。

    可是到菜场来,这倒还是他平生第一次经历。

    在冬天的早上,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比菜场人更多、更热×的地方了,无论谁走到这里都再也不会觉得孤独寂寞。

    这里有抱着孩子的妇人,带着拐杖的老妪,满身油腻的厨子,满头刨花油香气的俏×头──-

    各式各样不同的人,都提着菜篮在他身旁挤来挤去,和卖菜的村妇、卖肉的屠夫为了一文钱争得面红耳赤。

    空气中充满了鱼肉的腥气、炸油条的油烟气、大白菜的泥土气,还有鸡鸭身上发出的那种说不出的骚臭气。

    突听前面一人直着嗓子吼道:买肉买肉,买新鲜的肉──

    这声音刚响起来,就被一阵惊呼打断了。

    接着,前面的人都惊呼向后退了回来,大人们一个个脸如死灰,孩子们更是哭得上气接不了下气。

    后面的人纷纷在问道:什么事?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的?

    从前面逃回来的人喘息着道:有人在卖肉。

    后面的人笑了道:这里至少有几十个人在卖肉,有什么害怕的?

    前面的人喘息着气道:但这人卖的肉却不同,他卖的是人肉。

    有这种怪事发生,谁还肯走呢?

    大汉皱了皱眉,分开人群走过去。

    他脸上也立刻变了颜色,看来竟似比任何人都吃惊。

    最大的一家肉案旁系着招牌,上面写着:黄牛白羊,现杀现卖。

    肉案后面站着个又高又大又胖的独眼妇人,手里拿着柄车轮般大小的剁骨刀,满脸都是横肉,一条刀疤自戴着黑眼罩的右眼角直划到嘴角,不笑时看来也仿佛带着三分诡秘的狞笑,看来活像是凶神下凡,哪里像是个女人。

    肉案上摆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人身上的衣服已被剥光,露出了一身苍白得可怜的皮肤,一条条肋骨,不停地发着抖,用两条枯瘦的手臂抱着头,缩着头伏在肉案上,除了皮包着骨头之外,简直连一两肉都没有。

    独眼妇人左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右手高举着剁骨刀,独眼里凶光闪闪,充满了怨毒之意,也充满了杀机。

    独眼妇人瞪了大汉几眼,才狞笑着道:大爷可是来买肉的么?

    大汉似已呆住了,全未听到她在说什么。

    独眼妇人格格笑道:货卖识家,我早就知道这块肥羊肉除了大爷你之外,别人绝不会买,所以我早就在这里等着大爷你来了。

    大汉这才长长叹出口气,苦笑道:多年不见,大嫂你何苦──

    独眼妇人忽然呸的一声,一口痰弹丸似地飞出动,不偏不倚,正吐在大汉的脸上。

    那妇人已怒吼着道:大嫂?谁是你这卖友求荣的畜生的大嫂!你若再叫钱声大,我就先把你舌头割下来。

    大汉脸上阵青阵白,竟不敢还嘴。

    妇人冷笑道:你出卖了翁天杰,这些年来想必已大富大贵,发了大财的人,难道连几斤肉都舍不得买吗?

    她忽然一把揪起了肉案上那人的头发,狞笑道:你若不买,我只好将他剁了喂狗!

    大汉抬头一瞧,失声道:梅二先生,是你?

    肉案上那人似已骇得完全麻木,只是直着眼发呆,口水不停在沿着嘴角往下流,哪里还说得出话来。大汉嗄声道:我要买他整个人

    妇人厉声道:你若要买他整个人,你就得跟着我走!

    大汉咬了咬牙,道:好,我跟你走!

    妇人又瞪了他半晌,狞笑道:你乘乘地跟着我走,就算你聪明,我找了你十七年八月才将你找到,难道还会再让你跑了么?大汉仰天长叹了一声,道:我既已被你找到,也就不再瞳了!

    山麓下的坟堆旁,有间小小的木屋,也不知是哪家看坟人的住处,在这苦寒严冬中,连荒坟中的孤鬼只怕都已被冷得藏在棺材里不敢出来,看坟的人自然更不乱躲到哪里去了。

    但此刻,却有个人已在这屋里逗留了很久。

    这人就盘坐在地下,痴痴地望着这坛子在出神。

    这时他眼睛里充满了悲愤怨恨之色,痴痴地也不知在想什么,地上早已结了冰,他似也全不觉得冷。过了半晌,木屋外忽然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这人立刻握住了斧柄,沉声道:谁?

    木屋外传入了那独眼妇人沙哑而凌厉的语声:是我!

    这人神情立刻紧张起来,嗄声道:人是不是在城里?

    独眼妇人道:老乌龟的消息的确可行,我已经将人带回来了!

    过了半晌,那人忽然转过身,噗地跪了下去,目中早已热泪盈眶,久久无法站起。

    忽然间,门外又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独眼妇人沉声道:什么人?

    门外一个破锣般的声音道:是老七和我。

    这两人一个是满脸麻子的大汉,肩上担着大担的菜,另一个长得瘦瘦小小,却是个卖臭豆干的。

    此刻两人狠狠瞪了大汉一眼,卖白菜的麻子一把揪住他,厉声道:姓铁的,你还有什么话说?

    独眼妇人沉声道:放开他,有什么话等人来齐之后再说也不迟。

    麻子咬了咬牙,终于放开手,向桌上那黑坛子叩了三个头,目中已不禁泪落如雨。

    半时辰之内,又陆续来了三个人,一个肩背药箱,手提虎掌,是个走江湖卖野药的郎中。

    另一个满身油腻,挑着副担子,前面是个酒坛,后面的小纱橱里装着几只粗碗、几十只鸭爪鸭翅膀。还有一个却是个测字卖卜的瞎子。

    这三人见到那大汉,亦是满面怒容。外面雪光反映,天色还很亮,屋子里却是黑黝黝的,充满了一种阴森凄惨之意,这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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