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孙秀青道:"他希望你也快点去,因为他……他没有别的朋友。"陆小凤说不出话了。孙秀青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凝视着窗外的夜色。夜色更深,一轮圆月已慢慢的升起,风也渐渐的凉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孙秀青才轻轻的说道:"今天的夕阳很美,比平时美得多,可是很快就看不见了。"她闭上眼睛,泪珠已落,又过了很久,才接着道:"美丽的事,为什么总是分外短暂?为什么总是不肯在人间多留片刻?"她是在问苍天?还是在问陆小凤?陆小凤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问题根本就没有人能回答。
他又喝了杯酒,才勉强笑了笑,道:"我也走了,我一定会把他带回来。"他不敢再说别的话,也不敢去看欧阳情。多出来一条缎带,他本来是准备给欧阳情的,让她也去看看那百年难遇的决战。
可是现在他连提都没有提起这件事。他知道欧阳情一定会留下来路着孙秀青,他了解孙秀青的心情,那绝不是焦急,恐惧,悲伤……这些话所能形容的。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真的能把西门吹雪带回来。
他正准备走出去的时候,欧阳情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他回过头,就看见了她的眼睛,眼睛里已有了泪光,就算是呆子,也应该看得出她的关怀和情意。陆小凤当然也看得出来,却几乎不能相信。现在看着他的这个欧阳情,真的就是刚才那个冷冰冰的欧阳情。
她为什么忽然变了?直到现在,陆小凤才发现自己对女人的了解,实在少得可怜。
幸好他总算还知道,一个女人若是真的讨厌一个男人,是绝不会用这种眼色看他,更不会拉住他的手。她的手冰冷,却握得很用力。因为也直到现在才了解,一个女人失去她心爱的男人时,是多么痛苦悲哀。
两个人就这么样互相凝视着,过了很久,欧阳情才轻轻的问道:"你也会回来?"陆小凤道:"我-定会回来。"欧阳情道:"一定?"陆小凤道:"一定,欧阳情垂下头,终于慢慢的放开了他的手,道:"我等你。"我等你。一个男人若是知道有个女人在等着他,那种感觉绝不是任何事所能代替的。
我等你。这是多么温柔美妙的三个字。陆小凤仿佛已醉了,他醉的并不是酒,而是她那种比酒更浓的情意。
明月在天。陆小凤又有了个难题。他一定要把身上多出的一条缎带送出去,却不知送给谁。所有够资格佩上这条缎带的人,他连一个都看不见。
街上人倒不少,酒楼茶馆里的人更多…二教九流,五花八门,各式二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议。"陆小凤用不着去听他们说什么,就知道他们必定是在等着今夜这一战的消息,其中有很多人,必定都已在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身上买下赌注。这一战的影响力不但已轰动武林,而且已深入京城的下层社会里,古往今来武林高手的决战,从来也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陆小凤觉得很好笑,他相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自己若是知道了,也一定会觉得很好笑。
就在这时,他看见-个人从对面一家茶馆里走出来,这人很高、很瘦、穿着极考究,态度极斯文,两鬃斑斑,面容清瘦,穿着件质料颜色都很高雅的宝蓝色长袍,竟是"城南老庄"杜桐轩。
这里虽然已不是李燕北的地盘,却还是和杜桐轩对立的。他怎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连-个随从保镖都没有带。
陆小凤忽然赶过去,拍了拍他的肩,道:"杜学士,你好。"杜桐轩一惊,回头看见了陆小凤,也勉强笑了笑,道:
"托福托福,陆小凤道:"你那位保镖呢?"他说的当然就是那条忽来忽去,神秘诡异的黑衣人。
杜桐轩道:"他走了!"
陆小凤道:"为什么要走?"
杜桐轩道:"小池里养不下大鱼,他当然要走,陆小凤眼珠子转了转,故意压低声音,道:"你一个人就敢闯入李燕北的地盘,我佩服你!"杜桐轩笑了笑,淡淡道:"这里好像已不是李老大的地盘。"陆小凤道:"他虽然已死了,可是他还有一班兄弟。"杜桐轩道:"一个人死了,连妻子都可以改嫁,何况兄弟。"听到了李燕北的死讯,陆小凤也笑了笑,道:"看来你不但已知道李老大死了,也已知道他的兄弟都投入了白云观。"杜桐轩面无表情,冷冷道:"干我们这一行的,消息若不灵通,死得-定很快。"陆小凤道:"顾青枫莫非是你的朋友。"
杜桐轩道:"虽然不是朋友,倒也不能算是冤家对头!"陆小凤笑道:"这就难怪你会一个人来了?"
杜桐轩道:"阁下若有空,随时都可以到城南去,无论多少人去都欢迎。"陆小凤眼珠子又转了转,道:"你既然已在叶孤城身上下了注,今夜这一战,你一定也想去看看的!"杜桐轩没有否认,也没承认。
陆小凤道:"我这里还多出条缎带,你若有兴趣,我可以送给你。"杜桐轩沉默着,仿佛在考虑,过了很久,忽然道:"卜巨卜老大也在这茶馆里。"陆小凤道:"哦?"
杜桐轩道:"你为什么不将多出来的一条缎带去送给他?"陆小凤怔住。这缎带别人干方百计,求之不得,现在他情愿白送去,杜桐轩居然不要。
杜桐轩拱了拱手,道:"阁下若没有别的指教,我就告辞,幸会幸会计他居然说走就走,毫无留恋"陆小凤怔了半天,拾起头,才发现卜巨也已从茶馆里走出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肩上的缎带,忽然笑道:"阁下的缎带还没有卖光,"他笑得很古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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