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摇着纤纤玉指:“你真的打算永远不喝我敬的酒,任何场合?”她将二两装的满满一杯白酒仰头灌下,轻轻地倒置了杯子,笑盈盈地看向晓维。
晓维在这种疑似示威的眼神下大感不自在,她也端起杯子一口喝光。
路倩拍手:“够豪爽。”她示意服务生再斟满,举杯朝晓维一扬:“刚才敬二位,这杯单独敬你。”
晓维也没示弱,陪她把这杯酒又喝下去了。
路倩临走时风情万种地看了周然一眼:“周总,尊夫人可比你要大气得多。”
晓维对路倩不陌生。就在昨晚电视台的谈话节目《成功》上,这位事业有成的女嘉宾刚刚用她的智慧和美丽征服了台下两百名即将毕业的学子。最后她对同学们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成功。当天上突然掉下馅饼时,我们不能预知那究竟是陷阱,还是过了午夜十二点就会消失的水晶鞋。我们只能自己去争取,去把握。当然,每一步成功的背后,都会有不忍但必须舍弃的东西……”
当时边拖地边听电视声音的晓维不免停下来,对屏幕中的女强人多看了几眼。既然这位女强人身为周然的前女友,那晓维对于刚才那席话的领悟,自然要比寻常观众更多了几分深刻。
节目结束时,电视台播放了整整一刻钟几家美食餐厅的广告。所以当今天周然要晓维选用餐地点时,她随口就点了其中一家。她不是故意要为难周然的,她根本没意识到那几家餐厅的广告正是与路倩作捆绑销售的,她正是那几家餐厅的老板,更没想到这么凑巧今天会遇见她。
其实早在晓维还不能将路倩的容貌与名字联系在一起时,就已经知道了她的存在。作为才貌双全的优秀班草周然对其一往情深的神秘女友,路倩一直是晓维高中班级全体女生的假想敌。
但晓维第一次见到路倩时却不是因为周然。
晓维当时的男朋友,如今她要费点劲才能记起他的名字,于海波,他们从相亲开始一步步交往到谈婚论嫁,已经见过彼此的父母。然后,那本是寻常的一天,晓维出差回来买了菜到于海波那里,想吓他一跳,再给他一个惊喜。事实证明被惊吓到的是她自己,她撞破了他的私情,那个女人就是路倩。晓维还记得那女子镇定的容颜与从容的动作,仿佛做错事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晓维自己。
然后晓维果断地与于海波分了手,无论他怎样忏悔与哀求。别人替她惋惜一片,因为这男人对她十分细心体贴,家世又好。晓维不想原谅,也没有遗憾,她只庆幸自己没有一时脑热地献身,否则怎能走得如此潇洒。虽然女人们鄙视男人们的处女情结,但实际上,她们自己的处女情结常常更厉害。
当然,晓维始终难以解释,拥有非常值得自我鄙视的处女情结的她自己,如何会那么轻率地与周然爬上床。也许是亲眼目睹本该与她牵手共度一生的男人此刻笑意盈盈地看着其他女人的脸,那些她不愿回想起的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
年幼时,因为她的安静沉默,她总是被老师与爷爷奶奶遗忘的那一个。喜欢男孩子的奶奶,不只一次不小心将她忘在了公园里。
小学时,她第一次参加演出,紧张得不能呼吸,而她的爸爸妈妈终究都没来。
中学时,她的父母各自婚外恋。他们对待别人的孩子时那种体贴与关爱,从来不曾给过她。
高考时,其他同学的父母焦急地等候在考场外,递水,递毛巾。她一个人,一直一个人,自己乘公交车去考场。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她在马路上没有目的地走来走去,直到天黑。
上大学后,父母离婚,各自组建新家庭。他们给了她一张足够她这几年学费的存折,把一套面积不大的旧房子转到她名下,让她用租金充当学习期间的生活费。没人与她商量,他们觉得这些足够补偿她。
也许那一夜当她带着醉意扑进周然怀里时,她的心中只有凄冷孤寂:我没有做错过什么,但为什么被遗弃的那一个总是我。而周然的吻与抚摸太温暖,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与神经末梢的她无力拒绝。
此时的晓维又一次被酒精麻痹了大脑与神经末梢。不知道路倩倒的是什么酒,喝的时候无大碍,等周然的车开到半路,她就有些天眩地转了,抓着安全带和扶手靠着车窗,有太空飘游的感觉。
周然递给她一瓶水。晓维摆摆手,她没力气喝。
“想吐吗?要我停车吗?”
“送我回家。”
“哪个家?”
“我一个人的家。”
“喝成这样子,让我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那儿?”
“没喝多,一会儿就好。”晓维口齿不太清地说,“或者送我去乙乙那里吧。”
车停下,周然扶着晓维下车,到了门口晓维才发现这是她与周然两人的家。她挣扎:“我要回家!送我回去!”
周然捂住她的嘴:“别让邻居看笑话。”他费劲地开了门,把晓维牵进去。
晓维挣脱周然,趔趄了一下,被周然迅速搂住才幸免摔倒。但因为周然动作太急,正撞在她的胸口上,撞得她生疼。她使劲推他一把:“你做什么啊?你想做什么啊?”
周然扯住她歪向一边的身体,语气有些无奈:“你醉成这样,我能做什么?”他把晓维按到沙发上,去洗手间给她准备湿毛巾时低声自语,“原来喝醉了是这种样子。”
周然刚打开洗手间的门,晓维不知何时已到了他身后,贴着他迅速冲进去,对着马桶吐得稀里哗啦。
“没酒量就不要逞能。”晓维记得周然一边用湿毛巾给她擦脸一边说了这么一句,后来的事情她就没印象了。
林晓维头痛欲裂地醒来,卧室内的无声时钟已经指向十点。她一个翻身起来,牵动了抽跳的太阳穴,疼得又跌回枕头。
晓维回想起为何又躺在这张床上。昨夜她与周然共餐,遇上周然的前任女友,也算她的前任情敌——姑且叫作情敌吧。她喝了两杯酒,醉倒,吐了,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四处都没有声响,似乎屋内只她一个人。晓维捂着头又躺了一会儿。其实她平时酒量还好,不知为何仅仅两杯就把自己放倒了。
晓维四面环顾一下。房间与她离开前没什么显著变化,只是比她在时更整齐得多。
晓维并非很擅长整理东西的女人,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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