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没反应,好像根本没在听我说话的样子。
“30分钟。”我圈起右手拇指与食指,竖起其余三根指头,指向她:“就30分钟。不能再多了。”
“你有病呀,又不是在讨价还价。”她合起书本,大声说:“我说一个钟头就一个钟头!”
所以我在睡前把闹钟往前拨了一个钟头。
可是当闹钟叫醒我时,我实在无法接受它这么早就响的事实,于是把它再往后拨一点……再往后拨一点……再往后拨一点……
直到我良心发现为止。
下了床,迷迷糊糊推开房门,发现叶梅桂也几乎同时推开她的房门。
“早安。”我朝她问了声好,这是我第一次在早上八点前看到她。
“不是叫你要提早一个钟头吗?”
“因为……嗯……那个……”我很不好意思:“闹钟不太习惯我早起。”
“好。”叶梅桂用眼角瞄了我一眼:“很好。”
我遍体生寒,于是完全清醒过来。
我赶紧装作一副很匆忙的样子,也责骂了自己几句,因为我得让叶梅桂感受到我不是故意不听她的话。
出门前,按照惯例,我蹲下来摸摸小皮的头:“小皮乖,哥哥很快就回来了。”
小皮也按照惯例,咬着我的裤管不放。
叶梅桂看到我在阳台上跟小皮拉扯,不禁笑了出声:“牠每天都这样吗?”
“是啊。”我扳开小皮咬在我裤管的最后一颗牙齿,站起身。
“那你裤子会破哦。”
“是吗?”我举起左脚枕在右腿上,右手扶着墙壁,仔细检查:“哇!真的有破洞耶。”我数了一下:“共有七个小破洞,排列形状像天上的北斗七星喔。小皮真不简单。”
“无聊。”她转过身,继续忙她的事。
“我走了,晚上见。”我摸摸鼻子,打开门。
“去吧。”叶梅桂的回答,很平淡。
我看了看表,刚好八点正,比我平常出门的时间早了半小时。
“习惯也满足相对论喔。”我觉得时间还早,于是话多了起来:“习惯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我以前八点20起床,八点半出门;今天七点50起床,八点出门。绝对的习惯已改变,但相对的习惯并未改变,都是起床后10分钟出门。”我啧啧了几声:“我也不简单。”
“你到底走不走?”叶梅桂冷冷放出一句话,好像在射飞刀。
“是。”我敛起笑容:“马上就走。”
“喂!”叶梅桂突然叫了声。
“怎么了?”我收回跨出门外的右脚,走回阳台,探头往客厅。
“你的公文包没带。”
“我那天急着坐出租车回来找妳,公文包放在公司,忘了带回来。”
“哦。”她应了一声,声音转趋温柔:“以后别再这么迷糊了。”
“嗯。我知道了。”
我转身出门,又听到她喂了一声。
“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迟到了,别心急。”
“妳放心,我不会迟到的。”
“是吗?要不要打赌?”
“好啊。如果我没迟到,晚上妳要煮饭给我吃,还要洗碗。”
“不。如果你迟到了,我才煮饭。”
“这么好?那我倒宁愿迟到。”
“不管你宁不宁愿,你铁定会迟到。”
“如果我没迟到呢?”
“那我晚上就煮面。”
“妳……”我突然愣住,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这表示,不管我迟不迟到,叶梅桂今天晚上都会煮东西。
原本我以为,夜玫瑰只会悄悄在夜晚绽放,不喜欢阳光。
没想到在清晨,依然娇媚如夜。
甚至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朦胧的夜玫瑰变得明亮而艳丽。
我终于看清楚夜玫瑰的颜色。
那是深红色,而非我一直以为的暗红色。
“夜玫瑰”〈9。2〉Byjht。“谢谢妳。”我想了一会,只能笨拙地说声感谢。
“不用道谢。快出门吧。”
“其实我有听妳的话,只是我太贪睡了,所以一直把闹钟往后拨。”
“别说了,快走吧。”
“妳会不会觉得妳在以德报怨?或是有那种我本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感慨?”
叶梅桂突然站起身面对我,右手插腰、左手用力往左平伸:“赶快给我出门!”
我飞也似的出门。
走到公车站牌,我终于了解为什么要提早一个钟头出门的原因。
那里挤了一大群人,好像今天搭公车既免费又会送一包乖乖。
我不能用大排长龙来形容等公车的人,因为根本没人排队。
每当有公车停靠时,所有人蜂拥而上,只等着最后一个人下车后,便要抢着上车。
看过篮球比赛吗?
在篮下禁区争夺篮板球时,所有球员都会仔细盯着在篮圈跳动的球,然后抓准时间、一跃而上,抢下篮板球。
等公车的人,就像在打篮球。
刚恢复上班、捷运又停驶,于是所有原先在地下行进的人群,全部回到地面上。
台北市的公车调度,又无法及时疏散这群弃暗投明的人,于是导致交通大混乱。
即使我好不容易挤上了车,但原先只要花我7分钟的捷运旅程,现在却让我在公车上待了50分钟。
所以我今天的晚餐是吃饭,因为我迟到了20分钟。
我在公司楼下的电梯门口,刚好碰到疏洪道。
“嗨!小柯。”疏洪道似乎很高兴:“我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已经迟到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我很久没迟到了,快要忘了迟到时慌张的心情。今天正好可以趁这个机会重温旧梦。”
我懒得理他,伸出右手食指想按“△”,他却一把抓住我的右手。
“干嘛?”我转头问他。
“慢着按电梯嘛。请再让我享受一下迟到时的心情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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