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巧儿!
看清了人,陈七星急跳的心反而平静下来,但随即就有一种绝望的情绪升起。没有修成魄的巧儿,从那么高的鹰愁涧摔下去,居然没死。当然,瘦了一点,眉间有惊怕的神情。可除此之外,再也看不出什么,竟然是一点儿外伤都没有。
这难道是天意?陈七星闭上眼睛,想吸一口气,胸口却似乎给堵住了,有一种无法呼吸的感觉。
“这是老天爷要报应我啊。也好,至少少杀一个人。我还救了包师伯,该可以抵包师姐半条命。阴阳减半,这不又减去一半了吗?”陈七星在心里叫着,也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
乔慧道:“陈兄,病人来了。”
陈七星点点头,心绪突然彻底地平静下去,天意如此,没什么好想的。他神意微动,放出一缕魄光,裹着金针,去巧儿神窍穴上一探。魄随针入,巧儿体内的情形清清楚楚地显现出来,就是魄散了,迷住了神窍,只要一只醒神龟的血,配上几味药,巧儿就能醒过来。
也就是说,他所有的一切,包括幻日血帝传人的身份,为保密杀死包丽丽主仆封口的丑事,都会大白于天下。
如果仅仅只是幻日血帝的传人,跟关山越说清楚了,别人不知道,至少关山越、关莹莹会原谅他。而以关山越的性子,只要他认为是对的,天塌下来他也会撑着,就算天下所有人都要跟陈七星为难,他也一定会护在前面。关莹莹也一样,这个丫头看上去有些娇纵不懂事,性子却几乎和她爹一模一样,认准的事,绝不会回头。
可现在不行了,为了封口,他居然下手杀了包丽丽主仆。虽然他可以说是包丽丽起了歹心想害关山越父女,他一时冲动失手杀了她们,可关山越是绝对不会听的,关莹莹也不会听。闭上眼睛,天黑地暗,未来的一切正如眼前的一切。前面,是地狱。
“陈兄,怎么样?”
陈七星缓缓收回魄光:“没事,就是魄迷神窍。找一只醒神龟为君,再配两味辅药,神窍一清,人就可以醒过来了。”
“我先前也是这么觉着,有陈兄确诊,那就最好了。”乔慧大喜,却又皱眉,“只是醒神龟难觅,我那日在泽中转了一圈,别说醒神龟,便是一般的乌龟也没见着一只,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龟类性寒,冬天钻泥巴里去了,要到春天才会出来。要提醒神龟,得到泥里去翻。”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那天的运气怎么那么差呢。”乔慧眉头越发皱了起来,“要到泥巴里去翻啊,哎呀。”
她这样的美女,这样皱起眉头再带着一点儿小可怜样儿说话的样子,是最让人热血沸腾的,尤其是男人。
美女的魔力有时还大于权势,乔慧对自己的优点非常清楚,也不吝使用。没办法,她的事太多,老耽搁在一个傻丫头身上划不来,而且要去泥巴里翻,想想就要皱眉头了。当然,她有无数的手下,可陈七星就在眼前啊,为什么不顺手利用。而且她也有些不服气,她的美貌在陈七星面前,好像不太起作用。
果然陈七星就应道:“这事小姐不必忧心,都交给我好了。不过可能要稍待几天,醒神龟本就难觅,又钻了泥,一时半会儿只怕捉不到。”
“不急,不急。”乔慧大喜,笑容如花,不仅是解决了个麻烦,也证明了自己的魅力。只可惜陈七星是闭着眼睛的,看不到。
“那就拜托陈兄了,不过要请陈兄先顾惜自己的身体,毒没好之前,千万不能入沉泽去捉醒神龟,否则若是不小心损伤了陈兄的身体,我心里就真的过意不去了。”她后面的话说得恳切至极,真的很让人感动。可惜陈七星不但是闭着眼睛的,心底还一片死灰,根本就感受不到,只是点头:“我知道的,多谢小姐挂心。既然如此,我先回双鱼郡去,包师伯的毒也不知怎么样了,我得去看着。这边你放心,我捉到醒神龟就会过来。”
“让陈兄这么跑来跑去,真是过意不去。”乔慧客气一番,也不坚持,就让人送陈七星回去。陈七星说不必,从桐子县到双鱼郡不远又都是官道,他叫个马车就回去了,不必送。他一再坚持,乔慧也就算了。
坐了马车,快到双鱼城时,陈七星让车夫停下,说要到附近山上采一味药治毒伤,加倍给了车夫脚钱,车夫自然是千恩万谢地回去了。陈七星绕到山上,到一个无人处,颓然坐下。他一直撑着,这会儿却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耗尽了,再不能动弹一下,就那么呆坐着。
一只兔子从不远处钻了出来,东寻西觅地找着青草,突然一只苍鹰扑了下来,一爪就抓住了兔子。苍鹰尖利的爪子刺进了兔子的脑袋,兔子挣扎几下就死了。苍鹰把兔子抓上树,按在树干上,一口一口地啄食,鲜血滴下来,是那般的红。
陈七星猛然跳起来,疯了般大吼大叫。苍鹰一惊,松爪丢了兔子,扑打着翅膀飞上了天,却还不甘心,在天上盘旋不去。陈七星在地下狂跳,嘶声狂叫,双手乱挥。虽然他威胁不到苍鹰,但苍鹰还是怕了他,终于无奈地飞走了。
陈七星“哈哈”大笑,慢慢地跪倒在地,号啕大哭起来。也不知哭了多久,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赤红之色:“我死一万次都不要紧,是该我的报应,但我不能害了师父和莹莹。”
最初得知包丽丽或者巧儿没死,他虽慌不乱,想着要找个办法来处理。可真见了巧儿,从那么高的鹰愁涧摔下去居然不死还没有一点儿伤,他就吓住了。他感觉冥冥中似乎有一只手,在暗中操控;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看着他。他发了一阵疯,心里没那么压抑了,就想起了关山越和关莹莹。只要巧儿说出来,关山越和关莹莹就要背负巨大的负担。教出这样的弟子,关山越再也无脸见人,以他的性格,自杀都有可能。然后是关莹莹,那个骄傲娇纵的女孩子,她又会怎么样?她头顶的天还会那么蓝吗?她还能在蓝天下无忧地欢笑,纵情地歌舞吗?
“我已经在地狱中了,还怕什么?让一切的报应都来吧,只要师父和莹莹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他仰天狂喊。
他盘膝坐下,眼观鼻,鼻观心,心神渐凝,魄光由魂宫入斗宫,余光竟似乎隐隐能射人头顶神宫。他隐约看到了第三个小人,那是阳神父像。巨大的刺激,竟似乎让他的魄力增强了,当然,也许是吞了沉泥魄的原因。以魄吞魄,也只有他的孤绝之魄做得到,他就是个怪胎。是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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