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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啊,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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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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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宝宝:

    听说有人在电视里面找深度耶。我好诧异。

    电视很方便,但很肤浅,在电视里面找深度,太看得起电视了,太看不起电视没出现前的文明史了。

    何苦看电视找深度啊?为什么不去看书呢?

    误解〈从湖边回家的路上〉

    亲爱的宝宝:

    和你最亲的那个女生,跟我是因为电视才认识的。光凭着这一点,我就应该对电视好一点才对。

    但就是因为我和她都是做电视节目的人,我们应该要比一般人更了解电视做得到的事和做不到的事。就像养鸡的人,不应该假装鸡既会生鸡蛋,又会打毛线。

    电视只是吉普赛算命师桌上的水晶球。我们透过它看到一些别人的事,就这样。

    我们看到别人踢足球,但我们自己瘫在沙发上。我们看到有人在打仗、有的房子被火烧,但我们只有力气烦心我们的背痛和青春痘。我们关心一堆存在或不曾存在过的皇帝大官格格大侠煞有介事地活着,但这些人永远不会关心我们,连看都永远不会看我们一眼。

    我们见证各国人种在我们眼前抵死缠绵地恋爱,但我们自己好寂寞。

    亲爱的宝宝,电视没有那么不好,电视只是让我们误以为:好多人好多事都跟我们有关,却忘了提醒我们一声:

    其实那些统统不是我们的人生。

    文字〈夜车〉

    亲爱的宝宝:

    字。

    我是大量使用字的人,但好笑的是,我仍然老是本能地、土气地驯服于字的力量。

    我常常经过一家店,这家店是卖鱼的,店的招牌上写着店的名字:"尼罗河"。

    我就忍不住每次都悠然神往地揣想着店里的鱼全是尼罗河来的,然后进一步想象着尼罗河里的鱼都长什么样子。

    天可怜见,那家店的鱼无非就是从三条街以外哪个批发中心批来的吧!

    我还会在店里为某人选卡片。看到一张卡片上印了一群螃蟹,其中只有一只把八只脚染成彩色的,底下印了一行字:"你是最特别的……"

    这样我也会相信,脑中也真的乖乖浮现"某人确实很特别"的念头。真是的,在看到这张卡片之前,我还从来不曾觉得这个某人有什么特别的呢!

    我用字用了这么多年,怎么还是如此受制于文字呢?

    如果是很会用符咒的巫师,一看到其他巫师写的符咒,一定一眼就看穿上面附了多少法力。没有法力的,动手撕去就是,管它上面写了什么。

    我却像个初认识字的土人,随便写一个店招牌也唬得住我,随便印就印个几万张的卡片也能说服我。

    宝宝啊,你认识字以后,要以我这个愚人为戒。

    我恐怕会继续的,这么相信字。

    玩偶〈玩具店里〉

    亲爱的宝宝:

    今天店老板有两个十二英寸电影人形玩偶让我选。一个是《七宗罪》里,拼了全力对抗宗教杀人狂的热血警探,穿旧皮夹克的布莱德?彼特的人形。另一个,是《沉默的羔羊》里聪明、博学、优雅,只是太爱吃掉别人鼻子只好给他戴上透气面罩的人魔医生,安东尼?霍普金斯的人形。

    11第9节:算命(夜树底下)

    玩具店老板说,布莱德?彼特的人形比较难得,因为制造的量很少。而且,《七宗罪》这一款是所有布莱德?彼特人形里,做得最像的。

    我是很喜欢英文片名直接就叫作《七》的这部《七宗罪》,阴暗、愤怒、掉书袋,巴不得用死尸编出一支芭蕾舞来。

    "很抢手喔,你不要,马上会被买走了。"老板把布莱德?彼特人形装回盒子里。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我当然选了戴面罩的十二英寸的吃人肉医生。啊,谁能抗拒拥有他作为"玩偶"呢。

    医院不是我的家〈主持人休息室〉

    亲爱的宝宝:

    医院。

    你抵达这里以后,第一个过夜的地方。

    很多婴儿都会跟你一样,先在医院住一段日子。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谁就因此把医院当成了第一个家。

    大家对医院都出奇的冷淡,没有听说哪个生小孩的女生偷偷在那张她分娩的床边刻下自己的名字;没有听说哪对情侣约会时带彼此去看自己出生的医院;没有听说谁把自己的病历张贴在征友的版面上;没有听说谁把自己胸腔的X光片裱起来挂在房里。

    我们这么多人在医院出生,但一点也不想把医院当成我们第一个家,我们有意无意地略过和医院有关的一切,觉得在人生的剧院里,医院应该永远被摆在"后台"。

    我们会一辈子对医院保持警戒,每次进去都只想尽快离开,我们一点也不觉得亲切,也一点也没有回到儿时母校的感怀。

    就这样保持冷淡,直到最后。最后,我们很多人又躺回医院的床上,但还是有几个人会固执地说:"让我回家,我要死在自己家里……"

    我们既不肯承认医院是我们的第一个家,也不肯承认医院是我们的最后一个家。

    我们真别扭。

    算命〈夜树底下〉

    亲爱的宝宝:

    大人会做一件事情,叫做算命。

    大人不但算自己的命,也算伴侣的命、小孩的命,合作伙伴的命,无非是希望自己的人生别出太多意外的状况。

    我也被带去算过几次命。每次带我去的,都是电影界的大老板。

    拍电影的老板大概常常碰到明星向他们诉苦,诉苦的内容一定五花八门,缺钱、病痛、爱情出了问题。加上电影卖不卖钱又是如此神秘难料的事,所以电影大亨没事就把某位有名声的算命者请来住一阵,号召旗下有烦恼的众生一起去把命给算一算。

    我每次碰上这种算命大队,都是刚好去人家家做客,就被一起携带了去。其中去的一次,算命者被供养在大饭店的豪华大房里。我走到大房的客厅,看见整个客厅只要有落地窗的,窗前就排了一排的观音像,大部分脸朝内、少数几尊脸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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