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李由吃惊,连周黎轩都看起来有点意外。
这回有两名随从跟着他们,一人开车,另一人保护,浩浩荡荡,很是气派。
小镇古朴而宁静,一些年代久远的楼房紧紧地挨着,狭窄的过道,容不下一辆轿车的宽度。他俩下了车步行,一名随从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另一人则开车绕了远路去停车。
当对面有自行车快速掠过时,周黎轩极有绅士风度地将她护行在最靠墙的那一边。
他们走得非常慢,周黎轩每一步都很谨慎。
“我走不快。”周黎轩解释,“好在我们今天要去的地方,只有这里不能通车。”
“你应该少走些路,你可以乘轮椅的。”陈子柚发自内心地说。
“总是坐轮椅,我怕连怎么走路都忘记。”
“对不起。”她被勾起一丝同情心。
“医生也认为,多多锻炼比较好。”
“哦。”她的同情心又没了。
那支本镇的业余木偶剧团今天演出《罗密欧与朱丽叶》,简化版的,剧情很完整,但删减了大量的台词。小剧院现场有不少人,大多是父亲或者母亲带着孩子,少有他俩这样的。
有些观众看得很投入。当罗密欧与朱丽叶双双殉情时,他们身边那两个人,一人在哽咽,另一人在抹泪。
散场时,陈子柚回想起方才演出里出现的小失误,低声地笑了。“别人都在哭,你居然笑。”
“小时候伤心过,但是现在觉得……这两个人毫无芥蒂地嫁给世仇与杀害亲人的凶手,最后连命也不要,不可思议。如果我是朱丽叶,我既不自杀,也不嫁他。”
周黎轩说:“我作一首诗送你。”然后他一本正经地朗读,“Loveisdear,freedomisdearer.Bothcanbegivenupforlife.”(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二者皆可抛)
陈子柚被呛到了。
他们逛了镇上的瓷器店、玩具店和水果店,在一家书店里待了很久,又去了镇上的小教堂。周黎轩是个好游伴,有绅士风度,善解人意,但又不会热情过度以至于让她局促不安。
他们的车在小镇的街道上缓慢地行驶,每当陈子柚的眼睛往哪家店面停留的时间超过一秒,他便让司机停了车:“我想到这里看看,可以吗?”不需要她开口,也不需要她领情,就像他在李由面前不提她姓“陈”一样,非常善解人意,非常有绅士风度。
购物时他也不会失礼地抢着要为她付款。但他会出面帮她砍价,经常砍到一个低到离谱的价格,甚至能砍到一折。她纵然心有疑惑却也无可奈何。
陈子柚越来越怀疑他根本原因就没失忆,因为他在那些店里时,虽然他还是一惯地淡然少言,却能清楚地叫出店主甚至店员的名字,而那些店家待他的态度尊敬友好而熟稔,没表现出半分异常。
他们正坐在镇上一家店面别致的小餐馆里吃东西,另一桌有两个小孩子在玩掷骰子比大小说真话游戏。周黎轩觉得这游戏很神奇。
陈子柚随口说:“我以前也玩过。”她以前在大学里的几个同事,最喜欢玩这个,不把人问得脸红脖子粗不罢休。华人论坛
周黎轩提议他们也来玩。这建议正中她的下怀。但是两人各有要求。
周黎轩说:“我们不能与小朋友们完全一样的玩法。谁不肯回答就喝香槟。”
香槟在这里算不上酒,至多是饮料,这要求不过份。
陈子柚则声明:“不许提特别无聊的问题。”
“什么样的问题才算‘特别无聊的问题’?”
其实她刚说那句话时,是因为想起以前有同事最爱问初吻何时初夜几岁这样的讨厌问题,以为周黎轩一定能意会,但没想到他居然反问,她随机应变道:“比如三围和体重。”
周黎轩的眼睛亮晶晶,嘴角又漾起一抹若隐若现的笑。陈子柚终于发现,之前她高估了他的绅士风度。因为他敛了笑容,将她打量了几眼后,很认真地回答:“男人当然不会随便问女士这种无聊问题,他们只会自己看自己猜。”
陈子柚只希望时间退回半分钟前,让她收回这句话。
当子柚问周黎轩是否真失忆时,她表现得一脸怀疑。实在是作为一个失忆者,他表现得太从容太镇定了。全球华人的自由讨论天地
“你是指我能叫上他们的名字吗?以前我大概有随手拍照和记笔记的习惯,他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都很仔细地记录下来。”周黎轩说,“现在换我问了。我们以前真的没见过面吗?”
“没有。以前我不认识你。”
“那你为什么……”
“下一个问题该我问。你的记忆永远都不能恢复?会不会很遗憾?”
“陈小姐,我想这是两个问题。”
陈子柚喝的香槟要比周黎轩多得多。因为周黎轩没有不肯回答的问题,他至多说“我不记得了”,这不算拒绝回答。而陈子柚则没办法如他一样。
“你初恋的时候几岁?”
陈子柚喝香槟。
“你第一次见到我时为什么晕倒了?”
“我有黑暗恐惧症。”她杜撰了一个离事实不远的医学名词。
“但是你晕倒的时候有光亮。”
“周先生,刚才该轮到我发问。”
在她又问过一个问题后,周黎轩继续他的上一个问题:“因为我与你认识的一个人长得非常像?你每次看我时,都让我觉得你的目光穿透了我,停留在另一个空间里。”
陈子柚拒绝回答,所以又喝了一杯香槟。她十分后悔玩这种幼稚又无聊的游戏,因为她并没有打探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却出卖了不少个人信息。
陈子柚已经有很久没有随兴地逛过街,而异国的这一片土地,天空湛蓝,空气清新,充满宁静。两三个小时下来,周黎轩那张起初让她头晕眼花的脸,也不再显得那么碍眼了。她终于觉得他其实也不是很像江离城。
因为他对她的友善表达得很明显,她想,她也可以将他当作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个萍水相逢的新朋友。
在友好的气氛下,他们一起玩了街头的每一样游戏。陈子柚在一家手工店里制作了一副以他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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