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熟悉,又觉得特别陌生而遥远,而那个女主角……苏HE,苏HE,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甚至可能见过她,但此时记忆中茫茫一片。
“关我什么事呢?无聊的八卦。”她边想着边将枕在胳膊上的脸又换了个方向,原先那一边压得有点麻。
那两个女人的声音也渐渐小了,最终隐没在旋律渐渐升高的音乐里。
“陈小姐,陈小姐,您该醒醒了。”小姑娘轻唤着她。
她起身看看时间,她居然睡了一个多小时,此时身上披着薄薄的被子。
“怎么不喊醒我呢?”
“您说过您整个下午都没事啊,而且您睡得那么香。”
她倒是真的做了个好梦,梦里回到白衣飘飘的青涩少女时代。梦是无声的,场面却很喧哗,就像一出默片。
梦中的同学们有人废寝忘食做习题背单词,有人躲着老师偷偷传纸条谈恋爱,有人上课睡觉放学拉帮结伙打架滋事。
少女时代的她是焦点也是异类,她长得好穿得好脾气好成绩也好,几乎样样都比别人强一点;她很安静不聒噪,女孩子该有的优点她全有,女孩子常有的缺点她很少有;她不太合群但也不孤傲,待人友善出手大方,只有一个可以聊悄悄话的亲密女友;她常常收到很多署名的匿名的情书和小礼物但都一笑置之,因为她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性朋友,就在邻班,又是邻居,每日晚自习送她回家,口袋里总是为她装着各种糖果与巧克力。
那时够年轻够乖巧,恋爱这个字眼是一定要被排除到高中生活之外的,师长们的信任是不能辜负的。他们行为自觉举止规范,什么话也没说出口,最逾距的举动不过是牵牵手。但是他们计划去同一个城市,考同一所大学,未来有很多可能,他们有很多计划。然后……再也没有以后,当时他背弃了她,而后她遗忘了他。
她从梦中醒来,恍如隔世。这是她第一次梦见与她一起成长的邻家男孩,情绪有些茫然。其实她从没怨恨过他,因为在她还来不及怨恨时,她已经遇见了江离城。从此她的怨与她的恨,都有了新的归宿。
她回想刚才的梦境。原来她曾经拥有那么多别人从不曾拥有的东西。那时她将这一切视作理所当然,从不觉得珍贵。此刻回想,只觉浮生若梦。
陈子柚从不喜欢麻烦,麻烦却喜欢她。在她听说江离城要结婚的消息两天后,傍晚她照旧穿着宽松衣服到户外散步,一直步行到小区外隔了一条街的公园,看了一会儿老太太们跳舞,又步行回家,已经见着小区大门时,不期然从暗处走出一位很高的年轻人。
她出于安全本能往旁边闪,但那人的目标正是她,挡住她的路:“陈小姐?”
她不作声,心中迅速估算,喊人与拨电话报警哪种方式更可行。
“陈小姐不要紧张。何姐想请您喝杯茶,不会耽误您很久。”来人很礼貌,声音很年轻,说话的口气却不容反驳。
她得罪过的人太有限,电光火石间便有了联想。何姐?苏HE?青梅竹马?唯一的亲人?
她一直以为“HE”是个姓氏,不想原来是名字,以至于从来没有联系在一起。
那是曾在她最绝望的时刻之一向她施过援手的人,即使这些年她刻意忽视与某人相关的任何人,也不曾真的遗忘。
不过在她的身份即将变为江夫人时,陈子柚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会对与她丈夫多年纠缠不清的女子继续保有那份善意,虽然与那人纠缠实非她的本意。
“对不起,您认错人了。”陈子柚冷冷地说,转身想绕开他。这只是一种姿态,明知无果。
果然那人鬼魅般再度挡到她身前:“陈小姐,请合作。”
“我没空。”她快跑了几步,伸手便招出租车,那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出租车停下来,只当情侣在闹别扭,又走了。
后来她还是跟着那人走了,没吵也没闹。她心中隐约知道那样没有用,社会新闻天天播报,某喧闹路段妇女被劫,行人被打,众人愤慨,真正管事的却少。
那人倒也没为难她。她不肯上他的车,他便招了出租车来。她用余光观察他的脸,比想像中更青涩的面孔,看起来只是个孩子,很清秀,很沉静。
因为没有被限制住手脚,她将手抄进口袋,偷偷按下江流的号码。
她上次与江流分别时,江流说:“我知道您可能不需要。不过您没什么男性亲人,倘若真有什么事,又一时找不到别人,请给我打电话。”
她并没把这话当回事,但那个没拨过几次的号码,居然记住了。
陈子柚不怕死,不过在她自认为现世安稳的静好时刻,却又摊上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地被人解决掉。
司机师傅恰好开着电台,她紧捂着话筒拨通号码,DJ的声音盖住了拨号音。仿佛接通了,她问那人:“我们去哪儿?我今晚还与朋友有约。”
那个年轻的男孩子说了一个地名,或许有些诧异她的配合。
她也诧异,这孩子还真够老实。
她希望这些信息江流都能听到。
陈子柚见到了传说中的苏禾,在一家私家餐厅的贵宾包间里。
禾苗的禾,她在十年后才明白这个字的正确写法。
她在路上忆起苏禾当年的模样,面如满月,体态丰盈,举止洒脱,甚至有一点粗鲁,如热带的花朵般鲜艳而充满活力。
而此时坐在她面前的女子与她当年的印象判若两人,单薄清瘦,面容苍白,气质也变得纤弱而沉静,果然如西洋画中的贵妇画像般,透着一股优雅的病态美感。只有眼睛乌黑清亮,依稀可见当初的影子。
陈子柚几乎以为自己穿错了时空,一时踯躅起来。
“请坐。我今天扭到了脚,否则我会亲自去接你。”苏禾和气地说。她坐在那儿,伸手向对面的椅子示意了一下,又指了指自己的脚。
“江夫人有何贵干?”陈子柚开门见山。
苏禾眸中似乎闪过一丝诧异:“我现在还是苏女士。或者你也可以喊我一声‘禾姐’,我比你年长不少,你不吃亏。坐,你站在那儿显得我特别失礼。”
她态度越温和,陈子柚便越警觉。
江离城也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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