旬旬一直都知道邵佳荃和池澄下榻的酒店,只不过从来没有想过会去到他们的房间……哦,应该说是他的。差点忘了,“细心周到”的谢凭宁给这对热恋中的小情侣安排了两间客房。516属于池澄,而一墙之隔的518则属于邵佳荃,或许,今天还属于谢凭宁。
池澄打开门看见旬旬的时候,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这哪里像一个打算将未婚妻捉奸在床的男人。旬旬想,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懈怠,做戏也不肯做足全套。
他飞快地将她迎了进去,反手关上门。出乎意料的是,房间里远比旬旬想象中要整洁,私人物品归纳得很好,只有几件换下来的衣服随意搭在椅子上,封闭的空间里被淡淡的须后水气味填充,仔细吸口气,还有酒精的味道。
旬旬的目光落在吧台上,那里有开启过的大半瓶黑方,倒出来的部分则被他握在手里。
“你现在喝酒?”旬旬皱了皱眉。
池澄给他的杯里又添了冰块,转头朝她笑道:“酒能壮胆。”
旬旬哪里会把他的胡说八道当真,他那一身的胆大包天,还需要酒来助威?“酒只会误事!”她正色道。
他没有反驳,只招呼她坐,他自己则椅背朝前地跨坐在那张单人椅上。
旬旬紧紧抓着自己的包,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说是让她“随便坐”,可他也不想想她能往哪坐,唯一的一张单椅已让他毫不客气地占据,莫非让她坐床?这是万万不可能的。旬旬犹豫了一会,选择了角落里的躺椅,拿开他搁在上面的几件衣服,小心翼翼坐在边缘的一角。
她很快就知道自己的不适和异样感从何而来。房间里厚重的深紫色窗帘低垂紧闭,灯光并未全开,整个空间显得隐秘而昏暗,更将正中那一张大床凸显地无比暧昧。这就是她下意识排斥酒店这个地点的原因,抛开所有的偏见,它本身仍能给人一种强烈的暗示,想到谢凭宁和邵佳荃或许就在一墙之隔,这种异样感更加浓烈。
旬旬一声不吭地站起来,抓住窗帘的一角就往两边用力拉开。阳光如剑般刚劈开一道明晃晃的缝隙,顷刻又被人驱逐。池澄站在她身后,用相反的力道合上了窗帘。
“不能打开。”他合拢窗帘后,撩起一角,示意旬旬往外看,原来那外面是个可步出的阳台,两个相邻房间的阳台之间只有一道玻璃栏杆相隔,有心人很轻易就能探过栏杆,窥见另一端的情景。
“你以为是我故意要把它遮得严严实实的?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池澄不以为然地说道。
他一句看似坦坦荡荡的话道破旬旬的心思,让旬旬尴尬之余,却未能将她从那种不可言说的不安中释放出来。因为就在这时,他的声音正好是从她头顶上方一些的位置传来,她面朝阳台而立,而他也同样如此,两人站得很近,他几乎贴着她的背,手臂也挨着她的手臂,搁在视线上方的窗帘上。只要旬旬一个转身或者后退,就好似投向他张开的怀抱。
旬旬屏住呼吸等了一会,未见他撤离,眼前的帘幕像深紫色的海水在她面前蔓延开来。她也顾不上姿态,索性矮身从他抬起的胳膊下钻了出去,这才脱离了他呼吸可及的范围。她端坐回躺椅一角,指着另一张椅子对池澄说:“要么我现在就走,要么你坐回去好好说话。”
池澄耸耸肩,继续跨坐回他的单人椅上,只不过将椅腿朝她的位置挪了挪,笑道:“你这么拘谨,弄得我反倒有些不知怎么做才好。”
“他们就在隔壁?”旬旬直奔来意。
“不,还没回来呢。”池澄赶在她发问之前补充道:“谢凭宁半个小时前到的,我担心你在路上耽搁了,错过了‘关键情节’,就给佳荃打了个电话,麻烦她到西城区的一家蛋糕店给我卖个栗子蛋糕。栗子蛋糕是那家店的招牌,买的人很多,每天过了中午十二点就没有了,谢凭宁跟她一块去的。你知道的,她不是个坏人,最近为了谢凭宁的事,她反倒对我百依百顺,就算是对一个带绿帽子男人的一点补偿吧——话又说回来,那蛋糕我是真的很喜欢,待会你可以尝尝,如果到时你还有胃口的话。”
旬旬完全没有心思去想那个见鬼的栗子蛋糕,好不容易说出句话,却发现自己口中异常干涩。
“他们经常……经常这样吗?”
“那也要看我是不是经常外出不归。”池澄牵起唇角干笑两声,“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打发。”
“那你今天是去了哪里?”
“去见我在本地的亲戚。”
“你在这儿还有亲戚?”
“有,不过都是王八蛋。我妈有个在这土生土长的表弟,也就是我的表舅舅。佳荃也知道这个人,我告诉她,我要把表舅过去欠我们家的债讨回来,估计会回得很晚,她对这个没兴趣。”
“表舅舅,说得像真的一样。”旬旬讥诮地重复道,她听说说谎要注重细节,从这点上来看,池澄是个中高手。“你又凭什么知道谢凭宁今天一定会来?”
“这容易,我看了佳荃的手机。”池澄伏在椅背上笑着说,“我还告诉酒店大堂的门童,今天我要给我的女朋友一点惊喜,顺便也给了他点好处,所以。今天佳荃在酒店里每一次进出,我事先都会收到提示,你可以放心。”
旬旬低声道:“放心?”他说得如此天经地义云淡风轻,就好像他真的是在为心爱的人准备一个意外的派,谁想到却是设的一个瓮中捉鳖的局。若如他之前曾说的那样,记恨是因为曾经爱过,那他现在这番煞费苦心,想必当初也并非没有动过真感情。
“你和邵佳荃是怎么认识的?”磨人的等待中,旬旬问起。
“你真想知道?”池澄转着手里的酒杯,冰块滴溜溜地发出碰撞的声音。他说:“我是在健身房里遇见她的,那时我在那里做兼职,她不认识我,我总在一旁偷偷看着她,我喜欢她笑起来的样子,让人就像酒里的冰块一样,越来越小,一点点地融化掉……”
旬旬不由得依照他的描述去想象当时的场景,那应该是一个很动人的画面,可惜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也许是无法把眼前飞扬跋扈的人和角落里悄悄注视意中人的少年联系起来,还有,他为什么要到健身房里做兼职?
她本来想问来着,却在这时留意到,说话间,他杯里的琥珀色液体又见了底。不知是因为旖旎的回忆还是酒精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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