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们都像蜗牛一样挤在集体宿舍里,但我们并不为此而耿耿于怀。大亨有大亨的别墅轿车,我们却坚守我们自己的生活原则和生存方式,简单、自然、快乐、不强求、不逃避、不奢望,平静地接受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东西。
今夜的飞雪,如山花般盛开,如清泉般流泻,如时光般永久,如生命般高贵。面对今夜的飞雪,面对我们的心灵,何须牵挂于普,何须自足于甜?今夜的飞雪,属于我,也属于你。愿我们都能好好地生活着。
天真
有朋友问我,最喜欢的女演员是谁?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是法国的女影星阿佳妮。”这位算不上风华绝代的女子,在《罗丹和他的情人》等影片中有诸多出色的表演,那种谈得感受不到的忧苦被她表达得入木三分。阿佳妮是个天真的女子,她以天真的姿态进入艺术角色,同时,还在个人生活中保持着这种可贵的天真。我在一部新闻片中看到几个关于她的家庭生活的实录镜头:周末,一家三口来到一个普通的餐馆,个子矮矮的、不施粉黛的阿佳妮坐在餐桌旁,左边是丈夫,右边是儿子。她打开菜单,征询丈夫和儿子的意见。显然,三口之家口味不同,阿佳妮便建议“举手表决”。表决前她与儿子耳语了半天,终于把儿子拉到自己一边来,二比一胜利了,做母亲的却像小女孩一样天真地笑起来。看到这组镜头时,我十分感动,同时,也理解了阿佳妮的艺术魅力之所在——真正的艺术,是离不开天真的。我觉得,国内某些大腕明星,缺的恰恰是这份“天真”。如刘晓庆。巩俐的表演:总有一种刻意为之的痕迹。在台下的时候,即使是与记者聊点家常话,她们往往也矫情得令人反胃。
天真与人类的童年,人类的原生状态有一种神秘的联系。在现代社会里,本应是人人拥有的天真却成了少数人的专利,天真太容易受到伤害,许多人宁可不要。对于那些为名利而活着,而且只为名利而活着的人来说,天真确实是天大的负担。而对于那些渴望“诗意地牺居”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们来说,天真却是一对让精神飞翔的翅膀。我很少读现代诗,因为我认为现代诗中很难找到唐诗宋词中处处皆可遇到的“天真”的情趣。有一次,偶然读到台湾诗人陈斐霎的诗,顿时被她天真烂漫的诗句吸引住了:
为了让你相信!我们真的可以拥有整座地球花园/请原谅我不让你摘花。
——《地球花园》
我也喜欢鸟。而且比你贪。叫一声/总共拥有几千几百零几只统养在天空里
——《养鸟须知》
被惊雷撞伤的星星们/都在送医途中阿治而亡了
——《铁眠》
从这些诗句中可以看出,陈斐霎是一个天真得像童话里的公主的女孩子。天真中却带着执拗和倔强。不让摘花的目的是希望拥有“地球花园”,倘若在花园里写上这样的诗句,而不是竖着大煞风景的“禁止攀摘”的白牌子,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谁还忍心伸出他的催花辣手呢?除非他是一个全无心肝的家伙。《养鸟须知》更让我联想到北京城里千万计的鸟笼,那些养鸟的老人们那么兴致勃勃,提着笼中乌时甭提有多自豪了。但在我看来,这是一种愚昧而残忍的爱好——鸟的美丽全在它飞翔的瞬间。剥夺鸟的自由的老人们,自己的心灵之泉也干涸了,他们历尽人世,反倒不如一个小女子有气魄,把所有美丽的鸟类都“养在天空里”。《铁眠》没有一个字写自己的失眠之苦,反倒怜悯星星的命运,这种伤感真的让人睡不着。从陈斐霎的小诗中,我寻找到了失却已久的天真,透明的天真,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真。
待总是与天真相联系,诗人总是像天真的小孩。普希金、莱蒙托夫、华兹华斯、拜伦、徐志摩…他们从本质上讲都是“孩子”,是不愿长大的孩子。一长大,诗神级斯便会弃他们而去,然而,天真不能成为他们生存于世俗世界的保护伞,为了天真他们受到各种高傲的心所难以忍受的伤害。于是,他们无一例外地、早早地终结了他们在人间的履迹,“轻轻的我走了,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却留下一颗天真的心在不天真的人间。
天真,既有浅的天真,如诗人;也有深的天真,如思想家。思想家的天真比诗人的天真更难得。天真,是一种温馨的品质。如果一个人看透了人世以后,心灵不仅没有冷下去,而且还热起来,那么他便拥有像海一样深的天真。鲁迅摘译岛崎藤村的《从浅草中来》中有一句话:“我希望常存单纯之心;并且要深味这复杂的人世间。”后人大多注意鲁迅“深味这复杂的人世间”这一面,往往忽略鲁迅也有一颗单纯的、天真的心灵。有这颗心作底子,他才能用笔写下“活的中国”。他的小说,冷峻到了极致的地方,一股温热便透过纸背,传递到读者的手上。萧红曾回忆说:“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朗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我每天面对无数笑容——由脸部肌肉配合活动的技巧所创造的笑容,突然读到这段文字时,不由得不怦然心动,悠然神往。能够这样开怀大笑的人,一定有颗天真的心灵。能够看到这样天真的笑容,是件多么快乐的事情!
按照进化论的说法,人类所必需的能力和品性会一代代传下去,而那些不利于生存的部分则逐渐被淘汰。天真,便是人类所抛弃的品性之一。世间的一切,全都归结到一把秤上,有重量的东西才有价值,而天真是没有重量的。当人与人之间的交往被谎言和欺骗所淹没时,当世故与乡愿成为生活的主潮时,厌倦、迷们与恐惧的感觉便油然而生,一种“返朴归真”的要求也就产生了。人们意识到,天真是一种向善的力量,是人性中最有魅力的那一面,它给冷漠的世界抹上一层温暖的阳光,它给丑陋的现实添加一道柔和的弧线。天真的人接受着一次次的挫折与失望,但天真的人永远不会绝望,他们坚持着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同时也拥有着健全的自我。天真的人,有颗赤子的心,像星辰,永不坠落;像灯火,永不熄灭。
静穆
这几年来,文化界很爱日佣巴赫金的一句名言:“我{IJ面对的是一个众生喧哗的时代。”因为“众生喧哗”是我们真切的感觉。在夜的深处,我们常常被那风吹窗玻璃的哗哗声惊醒,我们的心中也时时响起阵阵并不和谐的噪音。
城市像章里一样,向空旷的处女地伸出它长长的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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