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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的就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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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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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穿黑皮大衣的男人站在街对过的邮局门里,隔着玻璃凝视我,玻璃上印映着着街上的车流人群,他大概以为我看不着他。我拐过一个街口,这个男人的脸又印在一家服装店的玻璃门上。无论我走进哪条街,那一排排商店的明晃晃的玻璃门窗上总有一房屋中现着这个男人的脸,犹如一张到处张贴的电影海报。现在公安局用的人也全是流氓打扮了。我想,要说时髦,公安局的便衣最赶时髦。我走一家食品店,堵着门口的柜台站着,那男人的脸在对面餐馆的玻璃窗上显影、放大、双眼熠熠放光,隔着马路投射到我身上,我如同在探照灯的照耀下被人洞悉。我侧过身子用后背挡住那目光,小声地叫:“师傅,师傅。”一个年轻女焦货员眼睛瞟地走过来,手里拿着钢夹子。“要什么?”“跟您打听个人乔乔还在这儿不?”“什么乔乔?”女焦货员白眼瞧我,扭身走开,“没这人。”

    “您等等您等等,她不叫乔乔,姓乔,叫什么我忘了,原先也是限糕点的。”“我们这儿就没姓乔的。”女售货员远远地扔过一句,开始给一个中年人称“糖耳朵”。再不看我。

    我走出食品店,背负那张庞大的无处不在的脸的沉重的视线慢慢往前走。一辆通道式大型公共汽车驶过,暂时断过了那视线,我疾忙钻进路边的药店。进店我就向柜台里微笑,那张纪象般的大脸变成一个穿黑皮大衣的男人匆匆冲过马路,在一间间商店门道上踌躇。一个女店员迎上来问我买什么,我说不买什么,继续微笑。女店员一侧脸看到笑着迎上来的张莉,知趣地走开。

    “你怎么来了?”张莉问。

    “来看看你。”

    “得了,准是有事,我们这儿各种鞭刃鞭酒全部脱销。”

    “透着中国人民生活水平高了,仿佛肾虚。”穿黑皮大衣的男人向药店走来,我对张莉说,“到你们后边谈谈行吗?”

    “来吧。”张莉向后走去。

    我连忙绕进柜台,在穿黑皮大衣人进门之前消这在柜台的一门帘里。

    我在药丫后面的休息室里坐着,喝着茶,又暖和又惬意。

    张莉笑着,悄悄摸了摸我冰凉的手:“你最近干嘛呢?东奔西跑的。”

    “我杀了个人,公安局正逮我呢。”

    “瞎说,”张莉笑,“你哪有胆儿杀人。”

    “还是我们张莉了解我。”我笑,低头喝了口茶,“问你件事,你记不记得咱们有前门药店上班那会儿我每天都干什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你能干什么?每天上班来除了贫还是贫,要不就打电话。”

    “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你别管。你就告我你印象里那时我跟谁来往最多,谁老来药店找我?”

    “找你人多了,那会儿什么坏蛋不来找你?我怎么记得谁才来我又不认识他们。”

    “是么,可总有最常来的。你会一点印象没有?那会儿你不是挺盯着我,找我的人老替我打发。”

    “谁呀?我怎么那么爱管你的闲事?觉得自己怪不错的。”

    “真的真的。”我看四下没人鬼鬼崇崇地摸了张莉一下,“你肯定有印象。”

    “让人看见。”张莉躲了躲我,四处望望,低头呆了会儿,抬脸冲我一笑,“我记得那会儿你老给一个女的打电话。”

    “谁?叫什么名字?”

    “姓刘哪。”张莉眼睛看向别处,“叫什么我忘了。你那会儿一天给她打好几次,一打就聊个没完,那腻——你怎么会不记得?别装了,你是不是还打算重叙旧好?”

    “隔这么多年还醋呐?”

    “别碰我,这是在单位,尊重点,谁醋她呀,长得跟河马似的,我是替你难为情,迷上这么个东西。”

    “你见过她?她来过咱们药店?”

    “你是不是打算再去找她?”

    “是!他妈地你管得着吗!对不起对不起,我没那意思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在哪儿见过她?告诉我求求你。”

    “你对我总是这样,用着了甜言蜜语下跪都行,用不着正眼都不瞧一眼。”张莉很伤心,“我早看透你了。”

    “没那意思。”我抚慰她,“我,你不还不知道么,出口伤人那都无意的——自卑。”

    “得了,你也不用装花尾巴狗。”张莉蛮善良地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真想正正经经找个人,我倒认识一个不错的姑娘,家里是高干,三间大北房。”

    “你都拧哪儿去了,人家说前门楼子你说机枪头子。我不是找对象,找对象我就找你了,可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好的。我是要写不,没听报上见天叹息,才同志死一个少一个,要抓紧帮助他们把自己的经历整理出来,他们的一生是和我们整个革命斗争史密不可分的,对教育青年人帮助他们认识历史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我爱你。”

    从药店后门出来,一条条整洁的小胡同里行人稀少,阳光洒在一座座四合院的房脊上,空气干冷清冽。我缩脖袖手地慢慢走着,很满意自己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姓。“长得跟河马似的。”刨去张莉感情用事的诬花费不实成分,显然是说这个女人的嘴比较大,嘴大就对了。

    一个个大嘴女人的头象从我脑中闪过:露出全部三十二颗牙的紧抿嘴笑不露齿仍如在面部横切一刀的,遮住上牙遮不住下牙的……想来想去留下的还是她。我顺着长长的胡同走到另一片街区,这是全城保留最完整的老市区。街道狭窄,沿街是一家家小店铺和住家改建的个体小饭馆。菜店的汽车正停在马路边卸菜,行人车辆缓缓绕行。胡同里的旧民房中间夹杂着不同年代盖的洋楼。简易楼和红砖公寓楼,不时走一段便可看见钉着铭牌的旧王府和当年富贾巨商建的大宅院。这些腐邸院保存完好加修了车库,院门紧团院内大树繁茂住着当今的各种高官名流。张莉告诉我十年前的一个夏天的傍晚,她骑车从这一带路过,看到我和“河马”

    穿着拖鞋手挽着手从某条胡同出来,也就是说当年我和河马是在这一带鬼混。这个城市我太熟悉了,几十年来我跑遍了它的每一个角落,它的单调、重复、千篇一律就象澡堂里的裸体人群大同小异难以区分,每一片街区都令我感到似曾相识,而且我也的确和居住的每一片街区里的人中的几位有过这样的那样的来往。我根本记不清我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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