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是一张试卷,六十分就够了,但很多时候连六十分都得不了,还得补考。
三年前,我就折过一次,后来苦苦寻找补考机会。
可是,一直没人发我卷子。
偶尔有到手的卷子,打开一看,不是我要考的那门。
我在等一个人。
为了能让周舟在某一天想联系我的时候能找到我,我手机丢了后,本来可以换个新号码,但我还是费尽千辛万苦,翻箱倒柜找到原卡密码,重新补办了一个。
可是该来的电话还是没有来。
周舟刚离开我的那段日子,整个世界在我眼里都是灰的,天空、城市、街道、人群、红绿灯,全无例外,毫无生机的一片死灰。只有到了晚上才不灰,全他妈黑了。
男人和女人,就像买房子。从男人出生的那天起,这个世界也就有了一个本该属于他的女孩,此时的女孩于男孩,就像期房。男孩到了该有女朋友的时候还没有,就相当于延期交房。后来男孩有了女朋友,开始谈恋爱了,相当于在装修。如果两人谈得不好分手了,就当装修完了不喜欢,重新再装。后来两人结婚了,就当入住了。如果离婚了,不当回事儿的,就当搬了回家,重感情的,就当地震了,房子塌了。
周舟走后,我的整个生活都塌了。
我曾经二十四小时挂在MSN和QQ上,等着她上线,从白天等到夜晚,又从夜晚等到白天,明明她的头像在我眼前,可就是联系不上她,这种感觉,真他妈难受。
周舟的头像始终没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只能看着她个人资料里的年龄随系统更新一点点儿老去。
实在想得不行的时候,我就给周舟留言,尽管知道她不会看到,但那些堵在我胸口的话,却不能不说。留言从最开始的几分钟一条,到最后几天、几个礼拜一条,但周舟迟迟没有上过线,我渐渐冷静下来,接受现实,不再留言。
为了填满内心的空虚,我拼命地找事儿干,无论什么人找我帮什么忙,靠谱不靠谱,我都去,让自己一刻也不闲着,一旦闲下来,我又会想起周舟,又会难受。
第一次考研失败后,我又考了第二次,竟然考上了。考上的感觉并没有预料得那么好,除了每年九月份交学费,其他时候我感受不到自己是个研究生。导师基本不管我们,一年就见他两面,有一次还是在男厕所偶然碰见的,也没聊正事儿,只是共同抨击了学校后勤的不负责任,弄得厕所总有股厕所味儿。任课老师也比本科时管得松,我已经没有做学生的感觉了。
再有一年就毕业了。
每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思考,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心中一片茫然。
我安慰自己:未来,就是上床睡觉,一觉醒来,未来就来了。
生活就是这样,甭管睡着睡不着,未来都会如期而来。
但未来来临之前的日子太难熬了。
每当深夜睡不着的时候,我就坐在桌前,打开电脑,点上一根烟,看着周舟的照片,看她在照片里笑,我发呆,回忆我们美好的过去,直到烟头烫了手。掐灭,然后再点上一根。
上大学的时候我写过一首歌,叫《成长》,“日子在一天天过去,身体在一天天长高,快乐在一天天减少,失眠在一天天困扰。”现在回过头看,真是无病呻吟。那会儿虽然郁闷,也比现在痛快多了。
也许十年后,回顾现在,我也会觉得无病呻吟。可现在的痛苦已经把我折磨得够呛。别人说,看你状态挺好的啊。但我内心的痛,谁知道。
我常常渴望回到十多年前,那时候我刚上高中,没有爱情,没有苦闷,没有理想,每天的日子阳光灿烂,简单,快乐。
我叫邱飞,和杨阳、马杰、张超凡等人混在北京。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上学,在这里挣钱,在这里老去。
我们都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日子,吃普通人的饭,穿普通人的衣,坐普通人的车,说普通话,喝普通燕京。
北京装载着我们,也装载着我们的梦想和悲欢。
我已经到了二十多岁的尾巴,即将而立,但我不知道拿什么立。
青春还没全走,给我剩了点儿。我还想着利用这点儿残存的青春,实现点儿人生价值,找寻一下生活的意义。
但张超凡常说:“人生压根儿就没什么意义,无非是上班下班吃喝拉撒买菜做饭这点事儿,要是有人非说人生得有意义的话,我看就是他故意不想好好过日子!”
很多年前,我认为他在扯淡。现在,我不知道他说得对不对。
2008年的夏天。又一个夏天到来了,和周舟分手似乎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人们常说,时间是试纸,除了测不出糖尿病,它能辨真伪,识善恶,让你忘记过去,但和周舟的很多事情在我脑子里依然清晰可见,甭管时间怎么流逝。因为有些事情压根儿就无法忘记。
蓦然回首,一切像一场刚刚结束的梦。
青春爱做梦,但曾经的梦和结束了的这场梦迥然不同。
有人说性格决定命运,我更认为是偶然决定命运。
某次考试哪怕一道题,就能决定我们的命运。
某次邂逅哪怕一秒钟,就能左右我们的命运。
某次相识哪怕一个人,就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当然,一架飞机、一辆汽车、一个炸弹、一瓶汽油,这些都能改变我们的命运。
过去,我们往前看,看不见现在。
现在,我们往后看,全他妈偶然。
一切从偶然开始,以偶然结束。
三年过去了,这一千多天里发生了太多事儿,很多人的生活都改变了。
为了能讲述得更客观、更具体,我决定用第三人称来讲述。这样,将有更多人的故事呈现在这里。
2008年奥运会开幕的那天晚上,邱飞和杨阳、马杰、张超凡,四人坐在杨阳的办公室里感叹着青春和生活。桌上已经一片狼藉,啤酒瓶盖儿散落在数个一次性餐盒中间,餐盒里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老醋花生里还泡着几个中南海烟头。一个雪碧盖儿混迹在啤酒盖儿里,这是张超凡的,他不喝酒,端着一杯雪碧,坐在桌子的一侧,其余三人守着各自的啤酒,分坐桌子的另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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