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她举杯致意。片刻,她举起杯子,对他微笑,笑得如此温柔灿烂,令他不由自主说道:“愿妳所寻皆得!”
“如果找得到,也都是因为你。”她说。那一刻,他爱上她真挚的心灵,愿意放弃所有想法,将她视为一项大胆冒险、伟大玩笑中的伴侣。
旅店十分拥挤,他们必须与另两名旅客共享一房。象牙这晚思虑纯洁,还因此稍稍取笑自己。
隔天,他从旅舍菜园摘下一枝草药,变成极好的巫杖,头尾包铜,与身同高。“这是什么木?”蜻蜒看到时,着迷问道,他笑答“迷迭香”时,她也笑了。
两人沿码头前进,询问是否有船南行,愿意载一名巫师及其学徒到智者之岛。果不多久,就找到一艘重型商船,前往瓦梭,船长愿意免费载送巫师,学徒半价。即使半价也要花费一半跑路钱,但他们可享有一间舱房,因为“海獭”号是有甲板的双桅大船。
与船长说话时,一辆马车驶到码头,开始卸载六大桶眼熟的酒桶。“那是我们的酒。”象牙说。船长说道:“要送往霍特镇。”蜻蜓轻声说道:“伊芮亚出产。”
她回头瞥向陆地。这是他唯一看到她回顾的一次。
启程前不久,这艘船的天候师上了船,他并非柔克巫师,而是饱受风霜的男子,穿着褴褛航海斗篷。象牙稍稍卖弄巫杖来会见他。术士对他上下打量,说道:“这艘船只容一人操纵天候。若不是我,我就下船。”
“风袋大爷,我只是个乘客,我很乐意将风事托付给你。”
术士看着一旁像树般挺直站立、一言未发的蜻蜒。
“好。”他说。这是他对象牙说的最后一言。
然而,旅途中,天候师与蜻蜓谈过几次话,让象牙有点不安。她的无知不疑可能会令她遭致危险,并牵连他。她跟那风袋师到底谈些什么?他问,她答道:“谈我们的未来。”
他瞠目而视。
“我们所有人,包括威岛、飞克威岛,还有黑弗诺、瓦梭,以及柔克。群屿上所有人。他说,去年秋天黎白南王要加冕时,派人去弓忒,想请前任大法师为他加冕,但大法师不肯,又没有新的大法师,所以王自己将王冠戴上。有人说那样不对,他并非王位正统,但也有人说王自己就是新的大法师。但他不是巫师,只是王,因此又有人说黑暗年代将再度降临,那时没有正义统治,巫术用于邪恶。”
一阵沉默后,象牙问:“那个老天候师说了这些?”
“我想是民间流言。”蜻蜓以认真的单纯说道。
天候师至少长于技艺。“河獭”往南急航,中途遇上夏季狂风与汹涌海浪,但从未碰上暴风雨或诡谲风向。他们在偶岛北岸、伊里安、雷岛、柯梅瑞与偶港上货卸货,接着西行,将乘客载往柔克。象牙面向西方,惴惴不安,他太明白柔克的防护有多完备。如果柔克风逆向吹拂,他明白无论自己或天候师都一寿莫展,若真如此,蜻蜓一定会问,为什么?为什么风会逆向而吹?
他很高兴看到那术士也心怀忐忑,他站在舵手身边,直盯桅顶,只要风向略微偏西,便准备立刻收帆,但风稳稳自北吹来。那阵风夹着雷声急吹,象牙下至舱房,但蜻蜓留在甲板上。她怕水,她告诉过他。她不会游泳。她说过:“溺死一定很可怕……无法呼吸空气……”这念头令她打了个哆嗦。这是她唯一显露过对某样事物的惧怕。但她不喜欢低矮局促的舱房,因此白天都待在甲板上,温暖的夜晚也睡在那儿。象牙未试图劝她入船舱,如今他知道诱劝毫无用处,要拥有她就必须征服她,只要能来到柔克,他就会成功。
他再度爬上甲板。天气逐渐放晴,随着太阳渐落,西方云堆拨散,高耸深黑的山陵后显露金色天际。
象牙带着一种渴望的恨意望着那座山丘。
“小伙子,那是柔克圆丘。”天候师对一旁站在栏杆边的蜻蜒说道。“我们现在要驶入绥尔湾。那里只有他们要的风向。”
船深入海湾、下锚时,天色已黑,象牙对船长说道:“我天亮时上岸。”
在两人狭小船舱中,蜻蜓坐着等他,神情严肃如昔,但眼中散发兴奋光芒。“我们天亮时上岸。”他对她重复,她点头,毫无异议。
她说:“我看起来还好吗?”
他坐在自己狭窄铺位,看着她坐在她狭窄的铺位。两人不能面对面,因为膝盖无处可放。在偶港时,她依照他的建议,为自己买件体面衬衫与长裤,好看起来更像学院新生。她的脸因风伤脱皮,脂粉末施,头发编成棍棒状,和象牙的发式一样。她也把手洗个干净,那双手平躺在她大腿上,长而强劲的双手,像男人的手。
“妳看起来不像男人。”他说,她脸沉了下来。“我看来不像。妳在我眼中永远不像男人。不过别担心。他们看妳会像的。”
她点点头,一脸忧心。
“蜻蜓,第一桩考试是很大的试炼。”他说道。他每晚独自躺在船舱时,都在盘算这段对话。“通过后方能进入宏轩馆,方能通过那扇门。”
“我想过这件事。”她说,语气急切诚恳。“我难道不能直接告诉他们我是谁吗?有你在那里为我担保,说我即使是女子,也有某些天赋,我答应会发誓,设下守贞咒,如果他们希望,我也可以离群独居……”
他不停摇头。“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无望。无用。死路一条!”
“即使你……”
“即使我为妳抗辩。他们不会听的。柔克律条禁止教导女性任何高深技艺、任一创生真语。从古至今,一向如此。他们不会听的,所以要让他们亲眼看到!我们会让他们看到,妳跟我。我们会教训他们。妳必须勇敢,蜻蜓,妳不能软弱,不能想:『如果我恳求他们,他们一定无法拒绝我。』他们可以拒绝妳,也一定会拒绝妳。如果妳暴露自己的身分,他们就会惩罚妳。还有我。”他最后一字以沉重语气加强,且内心暗道:“消灾。”
她凝视他,眼神难解,终于问道:“我该怎么办?”
“妳相信我吗,蜻蜒?”
“相信。”
“妳是否完全、全然信任我,明白我为妳冒的险比妳冒的险更严重?”
“是。”
“那妳必须告诉我,妳会对守门师傅说的词。”
她瞠目而视:“但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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