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你。”
“啊。”钻石叹道,大为震惊。召唤师傅的技艺可能是魔法技艺中最诡谲也最危险的。
“也许我错了。”铁杉以冷淡平板的嗓音说道,“你的天赋可能在形意。也可能在塑形及变身这种平凡技能。我不确定。”
“但您是……我真的……”
“当然。年轻人,你自知的能力,真是少见地迟钝。”这话说得严厉,钻石硬了点骨气。
“我以为我的天分在音乐上。”他说。
铁杉随手一挥,打散这念头。“我说的是真正的技艺。现在,我要对你坦白。我建议你写信给父母,我也会写信给他们,告知你将前往柔克学院的决定。如果你决定去,或者去大港看看那里的驻城法师愿不愿意收你,带着我的推荐函,应该可行。但我不建议回家探望。家人、朋友,诸如此类的羁绊,正是你需要脱离的。从今,尔后。”
“巫师没有家人吗?”
铁杉乐于看到男孩终于有点火气。“巫师互为家人。”
“也没有朋友吗?”
“可能会成为朋友。我曾说过这是舒适的人生吗?”铁杉停顿,直视钻石。“有个女孩。”铁杉说。
钻石迎向他的视线片刻,低下头,一语不发。
“你父亲告诉过我。女巫的女儿,儿时玩伴。他认为你教过她咒文。”
“是她教我。”
铁杉点点头。“在孩童间,这可以理解。现在几乎不可能了。你懂吗?”
“不懂。”钻石说道。
“坐下。”铁杉说。一晌后,钻石坐在硬实高背椅上面对他。
“我在这里可以保护你,也确实保护了你。当然,你在柔克绝对安全,那里的门墙……但如果你回家,你必须自愿保护自己。对年轻人来说,这是件难事,非常困难……这是一场试炼,试炼你那尚未化为钢铁的意志、尚未见晓真正标的之心灵。我敦促你,别冒这个险。写信给你父母,去大港,或去柔克。我会退给你半年费用,足以支付你起先的花费。”
钻石直挺挺静坐。他近来渐像父亲,身高体壮,虽然十分年轻,但看来已像个男子。
“铁杉师傅,您说您在这里保护了我,是什么意思?”
“就像我保护自己一样。”巫师说。片刻后,不耐烦地续道:“交换,孩子。我们为自己的力量而付出的力量,我们断绝低下的存在。你一定知道,每个真正的力之子都独身。”
一阵沉默,接着钻石问:“所以您负责……让我……”
“当然。这是我身为老师的责任。”
钻石点点头,说:“谢谢您。”他随即起身。“请容我告退,师傅,我必须思考。”
“你要去哪儿?”
“去码头边。”
“最好留在这儿。”
“我在这里无法思考。”
铁杉或许已明了自己的敌手是谁,但他已表明不再是他师傅,便无法昧着良心命令他。“艾希里,你有真正的天赋。”铁杉以在阿米亚泉赐与男孩的真名唤道,此名在太古语中意指柳树。“我不完全了解你的天赋,我想你根本不了解。小心!错用天赋,或拒用天赋,可能会导致极大遗憾。极大的伤害。”
钻石点点头,满心痛苦悔恨,柔顺但意志坚定。
“去吧。”巫师说,钻石离开。
之后,铁杉方知不该让孩子离开屋子,他低估了钻石的意志力,或是那女孩在男孩身上施加的魔法效力。早上交谈后,铁杉继续工作,注释古老咒语,直到晚餐时分想起自己的学生,直到他独自用毕晚餐,才承认钻石已经逃走。
铁杉不愿使用任何低等魔法技艺,他不像其余术士施寻查咒,也不以任何方法召唤钻石。他很生气,也许还很伤心。他对这孩子评价不错,主动提议为他写信给召唤师傅,然而,才第一次人格试炼,钻石便碎了。“玻璃。”巫师喃喃道。至少这份软弱证明他不危险——有些能力不可放纵,但这家伙没有危险、没有敌意。没有雄心。“没有骨气。”铁杉对着屋内的静默说道,“让他爬回妈妈身边吧。”
然而,想到钻石令自己彻底失望,不带一字谢意或歉意,就怨恨难消。再怎么有礼也不过如此,他心想。
女巫之女吹熄油灯,上床就寝,听见猫头鹰呼唤,微小澄澈的“呼-呼-呼”声,人称笑枭。她带着哀伤谛听。过去,那曾是夏夜里的暗号,趁所有人熟睡时,两人溜到阿米亚河岸杨柳丛里相会。她不愿在夜里想他。去年冬天,她夜夜对他传息,她学会母亲的传讯咒文,知道那是真咒。她传送她的碰触,她的声音复诵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却只碰上一堵空气与沉默的高墙。她什么都触不到。他把她挡在墙外。他不想听。
好几次,突如其来,在白天,她瞬间感觉他的心灵十分贴近,如果她伸出手,便能碰触他。但夜里,她只知道他空白的缺席、他对她的拒绝。她几个月前便已放弃联系他,但心里依然十分伤痛。
“呼-呼-呼!”猫头鹰在窗下唤,然后说:“黑玫瑰!”她从哀愁中一惊,跳下床,打开木窗。
“出来吧。”钻石悄唤,如星光下一抹暗影。
“妈妈不在家。进来!”她在门口迎接他。
两人紧密、沉默地牢牢相拥良久。对钻石而言,臂弯中拥抱的仿佛是自己的未来、生命,他的一生。
终于,她动了,轻吻他的脸颊,悄声说:“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你能待多久?”
“多久都可以。”
她握着他的手,领他入屋。他一向不太情愿进女巫的房子,刺鼻、混乱的地方,满是女人及女巫术的神秘,与自己整洁舒适的家大相径庭,与巫师冷漠俭朴的房子差距更远。他站着,像马一般颤抖,身材高过满挂草药的顶梁。他十分紧绷,疲累不堪,已十六小时未进食,徒步走了四十哩路。
“妳妈妈呢?”他悄声问道。
“去为老蕨妮守夜。她今天下午去世了,妈妈整晚都会待在那里。你怎么来的?”
“走路。”
“巫师让你回家了?”
“我逃走了。”
“逃走!为什么?”
“想留住妳。”
他看着她,那张清晰、狂热、黝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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