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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海六部曲4:地海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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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家第(4/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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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没有好多少。她仍然颇为瘦小,且因为来橡木农庄前,她未曾学习任何事物,因此也非常无知。她曾经像只小动物,几乎不通晓人言、毫无人类技能,但她学得很快,比云雀难驯的女儿或爱笑懒散的儿子加倍乖巧勤奋。她会洒扫、端茶倒水、纺线、一点厨艺、一点缝纫、照顾家禽、牵牛,尤其精于牛奶房的工作。老提夫有点奉承地说,她是真正的农场女,但恬娜也看过他在瑟鲁走过身旁时,偷偷比避邪手势。与大多数人一般,提夫相信人等同自己的遭遇:强者富人必定拥有美德;经历邪恶遭遇的人必也具有恶性,理应受罚。

    也因此,就算瑟鲁成为全弓忒最标准的农场女,情况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就连财富都无法消减过去留下的烙痕,因此毕椈想到让她成为女巫,接受、利用那烙痕。欧吉安说“别去柔克”,说“他们会害怕她”时,这就是他的意思吗?难道仅是如此?

    有天,刻意安排的巧合让恬娜与亚薇在村里街上相逢。她对亚薇说:“亚薇太太,我有问题想请教你。与你的职业有关。”

    女巫看了看她,眼光尖锐刻薄。

    “我的职业,是吧?”

    恬娜稳稳点了头。

    “那跟我来吧。”亚薇耸肩说道,领她走过磨坊巷,到自己的小屋。

    这里不像蘑丝那声名狼藉、家禽四处的巢穴,却也是间女巫房舍:屋梁满挂已干燥或待干燥的草药;炉火堆埋在灰烬里,只剩一小块煤炭有如红眼般眨巴;一只窈窕丰润、嘴长白须的黑猫在架上安睡;四周散置小盒子、盆子、水罐、托盘,及有瓶塞的小瓶,充满芳香、恶臭、甜美或奇特气味。

    “我能为你做什么,葛哈太太?”两人进屋后,亚薇极度冷淡地问。

    “请你告诉我,你认为我的养女瑟鲁是否有任何在你技艺方面的天分?她是否有力量?”

    “她?当然有!”女巫说道。

    这立即、鄙夷的回答让恬娜一时哑口无言。“这……”她说道:“毕椈好像这么想。”

    “连洞穴里的瞎眼蝙蝠都看得出来。”亚薇说:“就这样?”

    “不。我想要你的建议。我先问问题,你再告诉我回答的代价。公平吗?”

    “公平。”

    “我应不应该在瑟鲁长大一点时,让她跟女巫学艺?”

    亚薇沉默一会儿。她正考虑价码,恬娜想。但她回答:“我不会收她。”

    “为什么?”

    “我会怕。”女巫答,突然狠狠盯了恬娜一眼。

    “怕?怕什么?”

    “怕她!她到底是什么?”

    “一个孩子,一个遭受恶行伤害的孩子!”

    “她不仅是如此。”

    深沉怒气进入恬娜体内,她道:“所以女巫学徒必须是处女,是吗?”

    亚薇凝视她,一会儿后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是,她用一只可见、一只失明的眼睛看我时,我不知道她看见什么。我看着你像带普通小孩一样带她,心想:『她们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愚蠢,但哪个女人有力量,能以手握火、以龙卷风纺线?』太太,有人说你还是小孩时,与太古者——暗者、地底者——同住,你是那些力量的女王与仆人,或许因此你不怕她。她是什么力量,我不知道、我不能说,但这超越我或毕椈的能力所及,甚至超过任何我所知晓的女巫或巫师!太太,让我给你免费的建议:小心。小心她,小心她发现自身力量的那天。如此而已。”

    “我感谢你,亚薇太太。”恬娜以峨团护陵女祭司的冰冷礼仪说道,离开温暖房间,走入秋末稀薄刺骨的寒风。

    她依然愤怒。没人愿意帮她,她想。她知道这件工作超过她的能力,他们毋须告诉她这点——但没人愿意帮她。欧吉安过世、老蘑丝胡言乱语、亚薇警告连连、毕椈置身事外,而格得,唯一可能真正帮她的人,逃走了,像丧家之犬般逃跑,没捎给她只字片语,完全没考虑到她或瑟鲁,只有他自己宝贵的耻辱,那是他的孩子、他嗷嗷待哺的婴孩、他在意的一切。他从未关心或考虑到她,只关心力量:她的力量、他的力量、他能如何运用、他能如何从它创造更多力量——愈合断裂的环、创造符文、让王登基。而他的力量消失后,他还是只能想这件事:它不见了,消失了,只留下自己给自己,他的耻辱,他的空虚。

    你不公平,葛哈对恬娜说道。

    公平!恬娜说,他有公平相待吗?

    有的,葛哈说道,他有。或者试过。

    那好,他可以跟他赶的山羊公平相待,跟我完全无关,恬娜说,在寒风及第一波稀疏冰冷的雨滴里,蹒跚拖步返家。

    “今晚也许会下雪。”她的佃户提夫说道,两人在卡赫达河边草地旁的路上相遇。

    “这么早就下雪?希望不要。”

    “至少绝对会下霜。”

    太阳下山后,一切冻结,水洼跟水槽表面浮现一层薄膜,而后冻成厚厚一层白冰;卡赫达河边的芦苇静止,锁闭在冰块中;连风都止息,仿佛亦被冻结,无法吹动。

    清理晚餐残肴后,恬娜和瑟鲁坐在比亚薇家更香甜的炉火边,纺线、谈话,柴火是去年春天果园砍下的老苹果树。

    “说猫鬼的故事。”瑟鲁以沙哑声音说,一面转动纺轮,将一堆乌黑如丝的山羊毛织成细毛线。

    “那是夏天的故事。”

    瑟鲁歪着头看她。

    “冬天是说长篇故事的时节。冬天时,你得学会《伊亚创世歌》,好在夏天的长舞节歌唱;或学会『冬颂』与《少王行谊》,然后等太阳北归、带回春天的日回祭时,你就可以唱了。”

    “我不会唱歌。”女孩悄声道。

    恬娜正取下卷线杆上的毛线,绕成一团球,双手动作灵巧,富有韵律。

    “不仅用声音唱,”她说:“脑子也要唱。如果脑袋里不通晓这些歌谣,就算有世上最美的歌声也没用。”她解下最后一段,也是最初完成的毛线。“你有力量,瑟鲁,但无知的力量充满危险。”

    “像不愿学习的它们,”瑟鲁说:“那些野蛮的。”恬娜不了解她的意思,疑问地看着她。“留在西方的那些,”瑟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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