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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海六部曲4:地海孤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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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海豚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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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放开孩子,不会将孩子交给他们。船上都是男人,过了很久,她才开始领略他们正对她说些什么、已经做了什么、正发生什么事。她明白自己误认为儿子的年轻男子身分为何后,感到自己仿佛一直明白这点,只是无法思考。她方才什么都无法思考。

    他已从码头走回船上,站在桥板边,与一名看似船长的灰发男子谈话。他瞥了恬娜一眼,她依然抱着瑟鲁,蹲踞在甲板上栏杆与轱辘围成的角落里。漫长一天的疲累压过恐惧,瑟鲁正紧靠恬娜熟睡,把她的小背袋当作枕头,披风当毯子。

    恬娜缓缓站起身,年轻男子立刻来到她身边。她拉直裙襬,试着抚平头发。“我是峨团的恬娜。”她说。他停住脚步。“我想你就是王。”

    他很年轻,比儿子星火还要年轻,大概还不到二十岁,但某种气质让人感觉他一点都不年轻,某种眼神让她想到:他曾通过火的试炼。

    “夫人,我是英拉德的黎白南。”他说,而他正要对她鞠躬,甚至下跪。她抓住他的手,两人面对面站着。“别对我鞠躬下跪,”她说:“我也不如此对你!”

    他惊讶地笑了,然后握她的手,坦率盯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你是来找我的吗?就是那人……?”

    “不,不。我在逃开……他……逃开……逃开一些恶棍……我打算回家,如此而已。”

    “回峨团?”

    “噢,不是!到我的农场去。中谷。在弓忒这儿。”她也笑了,笑中带泪。现在可以流泪,也将开始流泪。她放开王的手好擦眼睛。

    “中谷在哪里?”他问道。

    “往东南,绕过那边的岬角。港口在谷河口。”

    “我们会带你去。”他说道,很高兴能够为她效劳。

    她微笑地擦擦眼,点头接受。

    “喝杯酒,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他说:“还有一张床给你的孩子。”在一旁静待的船长下了令。仿佛在很久以前见过的那位光头水手上前,想抱起瑟鲁。恬娜挡住他,她无法允许他碰瑟鲁。“我来抱她。”她声音尖锐。

    “太太,那里有台阶,我来就好。”水手说。她明白这是好意,但就是无法允许他碰触瑟鲁。

    “让我来吧。”年轻人——王——说道,询问地瞥了她一眼后,跪下,搂起熟睡孩子,抱过舱房门口,小心翼翼走下梯子。恬娜跟随在后。

    他生疏而温柔地将她放在一间小舱房床板上,披风覆盖好,边缘塞紧。恬娜由着他做。

    在一间跨越船艉的较大舱房中,一扇长窗俯望暮色满满的海湾,他请她在橡木桌边坐下,从少年水手手中接过托盘,在厚重玻璃杯内注满红酒,请她品尝鲜果及糕饼。

    她品尝酒液。

    “好酒,可惜不是龙年。”她说道。

    他像普通少年般,毫无防备地面露惊讶。

    “这酒是从英拉德来的,不是安卓群屿产的。”他怯怯说道。

    “这酒很好。”她向他保证,又喝了一口。她拈起一块糕饼,是块松脆饼,丰润而不甜腻;绿色、琥珀色的葡萄甜中带酸;食物与红酒的鲜明味道宛如系泊船舰的绳索,将她再次系留于人间、回复理智。

    “我方才极端害怕。”她道歉,“我想我会很快回复理智。昨天……不,今天,今早……有……咒法……”这词让她几乎说不出口,她结巴吐出,“我想,有人对我施下……诅……诅咒,夺去我的言语、我的神志。所以我们逃离,但正好碰上那男人,就是他……”她绝望地抬头望着凝神聆听的男子,他沉着的眼神让她说出必须说的话。“他就是让那孩子伤残的其中一人。他和她父母。他们强暴她、鞭打她,还烧伤她。陛下,世上竟有这样的事!这种事居然发生在孩子身上。然后他一直跟着她,要夺走她。然后……”

    她止住,喝口酒,强迫自己品尝味道。

    “为了逃离他,我跑向你。跑向避难所。”她环顾四周,看着雕凿而成的低矮舱梁、光滑桌面、银托盘、年轻人削瘦沉静的脸。他的头发乌黑柔软,皮肤是澄澈的红铜色,衣着讲究却朴实,不戴任何链子、戒指,或象征权力的装饰。但他看起来就有君王的气魄,她想。

    “我很遗憾我任他离去。”他说道:“但可以再找到他。谁在你身上施加法咒?”

    “一个巫师。”她不愿说出名字。她不愿回想一切。她想将一切抛诸脑后,毋须报复,毋须追逐。让它们尽留在自己的怨恨中,将它们放诸身后,遗忘。

    黎白南没有追问,但问道:“你在你的农庄,可否免受他们侵扰?”

    “我想可以吧。如果我不是这么疲累、被扰乱……被……扰乱意识,以致无法思考,我不会怕悍提。他能做什么?在一条人声鼎沸的街道上?我不应逃离他。但我只感受到她的恐惧,她那么幼小,只知道畏惧。她必须学会不再怕他,我必须教导她这点……”她神志游离,卡耳格的思绪流入脑海。她刚刚是说卡耳格语吗?他会以为她疯了,一名喃喃自语的老疯妇。她偷偷抬头望他一眼,他黑亮双眸没望着她,而凝望一盏低悬玻璃油灯中的火苗,一簇细小、静止、清澄的火焰。他的脸对年轻人来说,太过忧伤。

    “你是来找他的。”她说道:“找大法师。雀鹰。”

    “格得。”他说,带着淡淡微笑看她。“你、他,还有我,以真名示人。”

    “你跟我,是的。但他,只对你我如此。”

    他点点头。

    “妒恨的人、恶意的人,对他造成危险,而他现在没有……没有抵抗的能力。你知道吗?”

    她无法勉强自己说得更明白,但黎白南说道:“他告诉我,他身为法师的力量已经消失了。倾用来拯救我及所有人。但这很难相信。我不想相信他。”

    “我也是。但的确如此。因此,所以他……”她再度迟疑,“他想独处,直到伤痛完全愈合。”她最后谨慎说道。

    黎白南说道:“他与我一同在黑暗之地,在旱域。我们一同死去,一同翻越该处山脉。人也可以翻越山脉返回人世,有路可走。他知道。但那山脉名为苦楚。那些石头……石头会割人,而伤口不易痊愈。”

    他低头看着双手。她想着格得那划破割裂的双手,紧握掌上伤口,迫使割痕贴拢闭合。

    她自己的手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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