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父亲终于投降,"老嬷——怎么说呢,她对时间毫不尊重。你也知道她有时候疯疯癫癫的,仿佛自己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混在伍德斯托克;她在仲夏时节种樱草,居然还长得不错;有时候食物刚出锅就变得冰凉,有时候却能一连好几个小时都滚烫——呃,反正好长时间。她见了这些事情丝毫不惊讶。也许老嬷是在和我们开玩笑,但在我看来,时间到了她周围似乎就不正常了。"
一辆蓝色旅游巴士没打任何信号灯,蓦地拐进他们所在的车道,父亲死死踩下刹车,怒气冲冲地连揿喇叭。他倒是不怎么介意被人抢道,但好歹总该打个信号示意一下吧!"白痴。"他说。
"白痴。"达芙妮深表赞同。
"我知道这些话听起来很怪异,"父亲说,"也许是我们小时候臆想出来的。"
"但你记得很清楚,成年人一般都会忘掉臆想出来的东西。"
"总而言之,"他继续道,"万花筒棚子——大概是我10岁、莫伊拉8岁的时候,我们发现自己的姓名缩写刻在棚子的一块墙板上,但肯定不是我们做的;过了一年,我们注意到刻的字不见了,墙板上连一块擦痕都没有,可是,我们非常习惯于看见那几个字了,就找来工具又刻了一遍。刻完以后,我们退开观看,我向你发誓,新刻的和原先那几个字完全一样。你明白吗?不是按照原样重刻那么简单,而是连一笔一画都彻底相同,连所在之处的木质纹理都彻底相同。又过了一年,它们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去的时候看见了吗?"
"我忘记注意了。你说完-时间错了-以后,我正想去看一眼,结果本内特却来了。"
达芙妮盯着前方蓝色巴士的车尾,它快快慢慢,走走停停。后车窗底下用粗体写着"HELIX"这几个字母。"为什么管那里叫万花筒棚子?"她问。
"我要离这位Felix远一点儿,他搞不好喝醉了,"父亲说,"是这样的,有些时候,棚子的边缘——离你正在看的部位最远的边缘——会泛起波纹。每逢这些时候,棚子还会发出特别的声音,仿佛许多木制风铃和手摇沙锤同时响起。有时候,它看起来不是那么年久失修,但一转眼就又恢复原状。"
父亲放慢车速,打灯示意要向左更换车道,他摇摇头继续道:"她无法接受父亲不告而别的事实——警方说车子冲下高速公路时,她喝得酩酊大醉。我不怪她,是我父亲逼她这样的,他抛弃了我的母亲,留下两个小孩子和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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