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容遂非常肯定地点头。“他似乎有种超越凡间的力量,然而很微弱。神力稍弱的人几乎感觉不到。”我轻扬了一下眉。刚才的一个照面下来,我的确没有感觉到他身上有异于常人的某种力量。
“他最擅长的就是用一根根的银针扎在病人的穴道上治病,据说这样的方法叫做'针灸'.”说到这里他“嘿嘿”地笑了两声,“我曾经把他的银针偷到妖界去仔细研究了一下,没想到他又重新打造了一副。”“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处境不容乐观?”幽容遂嘴角的笑意被刻意抹平了,一脸沉寂地摇头,说道:“是绝对没有胜算。”说话的时候我们已经飞身来到了齐城最好的城墙上。这回他没有将双腿吊在半空中不住地晃荡,而是屏气凝神,盘膝而坐。他的双手在胸前抱成一个圆圈,我知道气流在其中奔涌旋转,也许他想在这样的处境之下找寻一条出路?
月镰在我的腰间发出沉重的顿挫之声,是织烈在冥界召唤我。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织烈阴冷的表情上有一筹莫展的苦恼。踏进漓溆宫的时候,我看见织烈蜷缩在他的宝座上觳觫如凡间祭祀的牛羊。他的嘴角苍白地龟裂着,已不复红润了。
即便是神,也有着最软弱的一面。
“摄魄,你回来了……”他原本灵活的眼神呆滞地看向我,红色的头发凌乱地披散下来,仿佛凋零的赤焰花。
“出了什么事吗?”我注意到漓溆宫的宫女和仆从的脸上均是大祸临头的表情,脚步匆忙而杂乱地互相奔走。
织烈点了一下头,幽幽地说:“我将冥王剑铘最宠爱的火凤鸟放在赤焰花丛中筑巢,可它居然乘我不备飞出了漓溆宫。误打误撞喝下了孟婆的几口汤药,沿着曲桓门的轮回隧道转世凡间了!”“摄魄,”他突然紧握着我的手,泪眼婆娑地望着我,“你是我座下最得意的使者,我最信任你。你一定要把火凤鸟的灵魂从凡间带回来!否则漓溆宫上下一干人等,包括你我在内,都会被冥王处以尘埃之刑!”所谓尘埃之刑,是指五界之中最残酷的刑罚。受刑这的灵魂会化做尘埃,游离于五界之中,再也无法聚合成形、转世轮回了。
我握了一下织烈的手,点头应允:“我明白。”“火凤鸟的额头有一簇火焰形的标志,很容易辨认。摄魄,请你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它带回来……”织烈的声音近似于哀求。
漓溆宫上上下下的仆从和宫女都齐集大殿,在殿阶之前下跪。我听见他们类似哀求的声音:“请您务必将火凤鸟带回来……”在回凡间的路上,我头一回感到脚步是如此地沉重。渺渺人世之中,我去哪里找一只火凤鸟?忧郁片刻,我决定回齐城去寻求幽容遂的帮助。
隧道的出口这回开在一处水声潺潺的溪流边。两岸是笼烟的杨柳、含笑的桃花。透过桃花层层叠叠的枝桠之间的缝隙,我看见一个身量颀长的男子正在脱去青色的布袍,准备沐浴。
从背影上看,他有着精壮的上身,肤色很白,几乎可以看见纤细的血管在他的身体当中或贲张或舒缓。当他举起双臂将青色的布袍自上而下脱去时,我看见他的双臂一度呈现出一种振翅欲飞的姿势,尽管他的身体静止得有如巍巍山峰。
然后他转过身,我看见一张白净的脸孔:归魂裴祈。
他清澈如溪水的眼眸准确地看向我藏身的位置,清朗而略带高亢的声音从我的耳畔传过来:“如果有兴趣,不妨一起来洗个澡。”说着,得意地笑了一下,缓缓步入溪水之中。
我平生还是第一次遭受这样的奚落!一时怒起,将桃花拂下一把,用手掌中凝聚着的赤焰把它们变成灼热的飞弹,向他射去。
然后我听见裴祈在水中哇哇大叫,似乎是有一枚桃瓣落到了他的眉间,烫伤了他。我飞身向城墙的方向赶去,周身洋溢着报复之后的快感。
幽容遂在城根下站着,与黑色的夜幕融成一片。他头顶的几缕红发有些微的光芒,好象一盏路灯在黑夜里指明方向。
看见我,他玩世不恭的面孔浮现出一丝笑意。“我还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
“我露出难得的笑容告诉他刚才上演的一出绝妙好戏。幽容遂捧腹绝倒,夸张的造型让我禁不住和他一同大笑。然后我敛起一闪即逝的喜悦告诉他关于冥界火凤鸟出逃的事情。”我希望得到你的帮助。“我定定地看向他,充满信任。
幽容遂的笑容简单得近乎纯粹,仿佛蔚蓝色的天空之下飘浮着的淡淡云朵。
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然后我们俩的手就自然而然地握在一起。他的手掌很温暖,一时间我觉得漓溆宫的几百条人命好象都系在我们两个人相握的手掌之中,一种叫友谊的温情在其间弥漫开来。
我们在凡间的每一个角落里搜索着火凤鸟的踪迹。然而即便是神力比我强大很多倍的幽容遂依然无法感应到它来自冥界的气息。
每到夜晚,我和幽容遂都会在齐城的城墙之上休憩。当巨大的夜幕降临的时候,我都感觉有种无形的压力向我迫近,几乎令我窒息。
火凤鸟会藏匿在什么地方呢?
我再度看见裴祈的时候,他依旧在为垂死的病人施救。他轻扬右手,在一道微茫的银光闪过之后,死亡之起便荡然无存了。他的确不愧为凡间的“归魂”!
他一脸严肃地转过身,将银针放入特制的匣内。他的动作缓慢而宁寂,宛如一只月下沙滩上的鸟儿安静地输理翅膀。
然而可笑的是他的额头中间包扎了一块那么显眼的白布,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他在溪水中被赤焰灼伤的样子,不禁莞尔。
他背起药箱告别主人,青色的长袍在夜色之中似乎发出一种暗绿色的荧光,好象冥界的族人一样。我突然意识到也许裴祈很火凤鸟的失踪有些微妙的关联。
“你为什么老跟着我?”裴祈突然一个转身,双眸很准确地盯住浮在半空中的我。他的嘴角一改刚才的平和之气,转而呈现出一种讥诮的样子,乖戾至极。
“好奇。”他一扬眉,漆黑的眼珠里满是嘲讽。“对我的身体很好奇吗?”这个男人总是能轻易将我冰冷的脾气加热到沸腾的地步。我的头发由于怒气而四处飞扬,形成一种蓄势待发的气势。
裴祈毫无惧色地笑笑,对我的样子评价道:“唔,我们人间对这样极其愤怒的表情有一种形容叫做'怒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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