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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上眉儿短篇作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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赢家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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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天涯好整以暇地盯着那枚圆乎乎的小东西,任由着她忽闪忽闪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瞧着一桌美味,然后张大嘴。他看见她嘴里粉红色的小舌头和那一团即将落下的涎水。

    为了拯救他的美味他轻轻抬起手腕。也许每次他抬起手腕都会为了一件珍宝,这次当然也不是个例外。那盘九珍银莲煲在那团涎水滴落之前安全地转移了根据地。

    那小东西抬起头咕哝了一句什么,继续向着第二个目标奋勇前进。

    任天涯忍不住微笑起来,一只手指将她肥胖的身躯定格在那张满是佳肴的木桌之上。

    “小丫头,你是谁家的孩子?”

    看她穿着锦缎绣金线的牡丹花褂子,项戴璎珞,头上梳着两团垂髫发髻,脚蹬一双红色缎面绣花鞋,一张俏脸早已油花一片。

    想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

    那小东西听见有人唤她抬头用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他身上流转一圈,并不回答,仍然挣扎着欲要逃离他的魔爪。她肥短的小手在空中没头没脑地挥舞,倒是可爱至极。

    见她不答,任天涯抽出一只筒中的竹筷,一扬手,径直钉在那店小二的帽檐之上,只差一寸,便可要他性命。

    “大、大爷,有何吩咐?”带上一张吓破胆的黄脸,仍不忘谄媚笑道。只是这笑,像花儿插在牛粪之上,糟践了。

    眼也不抬,他继续看着那圆乎乎的丫头在空中摆弄着短而粗的小手,问那厮:“怎么回事?”

    “这、这是爷的孩子呀!”店小二一脸无辜,愕然说道。

    在他没看清任天涯是怎么离开座位又怎么回到座位的一瞬,双颊便兀自肿了起来,空气中还带着一丝嘲弄的滋味,啪啪两下仿佛幸灾乐祸的鼓掌。

    “爷,小的不敢说谎。刚才有个妇人把孩子抱来,说是您的闺女儿,小的才把她放在这。若有一丝半点儿谎话,小的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他捂着灼热的脸,倒也把话说得圆润。

    “妇人?什么样的妇人?”任天涯的手指不经意间放松了警惕,由着那女娃儿在木桌上攻城略地。在这样一个关头,她会把孩子托付给他,这证明了什么?莫是连他心中的隐秘也被他识破?

    他几乎知道他的一切:性格、习惯、武功路数……或者还有这封存多年的秘密。他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所以任天涯陪他斗。这年头,找个知根知底的朋友不难,找个知根知底的对手却不易。

    一路上他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收他入狱伏法。

    谁也不曾料想他这双书生一样青葱雪白的手,却是个空空妙儿,跳梁君子。

    血菩提、碧玉樽、青龙碾,他一样样手到擒来,而他也一回回痛下追捕。

    他是“夜行”任天涯,而他是“君心”秦似海。偷儿与捕快,天生是敌人。没有理由,只是宿命。

    任天涯蹙了蹙眉,继续听那小二说道:“那妇人二十五六的年纪,襟钗环佩,白净面皮,看着倒也齐整。”

    “可有特别之处?”

    “特别之处?”店小二沉吟半晌,忽的拍着小帽,却不曾把那支竹筷从帽檐上拍了下来,唤道:“小的记起来了,她将这娃儿交给小的的时候,小的瞥见她的右边第二根手指,似乎断了一截,藏在衣袖间,遮遮掩掩……”

    他说不出话了。

    任天涯的手腕再次轻抖,塞了一枚白银封住了他的嘴。

    那厮惊惶失措地退下,唔唔乱叫。

    “江陵阁”最拿手的招牌菜色都被他“女儿”的小爪子抓得面目可憎,叹了口起,将她抱在怀里,小丁点大的东西倒不爱黏人,拼了命地扑向那桌美味。

    真是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吩咐人撤了菜,他仔细打量着所谓的“女儿”。

    她并不是悲天悯人之辈,躲了他整整六年,却不合时宜地送来这个宝贝,是想致他于死地,来补偿他对她的罪过?

    思量再三,他被那女娃的呓语打断。她抬起一张花脸却粲若桃花,甜甜地唤了一句“爹爹……”

    他第一次受宠若惊而不知所措。半晌,才捏捏她肉乎乎的脸蛋,问她:“你叫啥名字?”

    “眉儿,娘唤我眉儿。”她舔舐着自己的手指,居然也知道一心而用地回答他。

    爹爹这个词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担待得起的。任天涯抖了抖嘴唇,呡出一丝苦笑。眉儿,果然是她!

    柳絮池塘,微风淡定,她对奁自窥,信手拈来一支画黛之笔,轻扫娥眉。

    他便和了句词:“画上眉,画上眉,入时深浅卿为谁?”

    她娇嗔道:“若是有幸与君产下一儿半女,弄璋则谓之卿,弄瓦则谓之眉。”随她姓华。

    “华眉……”好名字啊。

    他轻抚她吹弹可破的娇颜,那眉眼,那鼻翼,那唇角,无一不是她的模刻之作,就连伏在他怀里的小女儿姿态,也是讨喜得和她娘一般活脱的模样。

    她竟是她的女儿,亦是他的。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千金,却叫他不知如何是好了。毕竟带着一个孩子在江湖上行走,多有不便。

    怕就怕那号称“君子之心”的秦似海,会以此作为要挟。

    不过如同秦似海了解任天涯一样,任天涯也了解秦似海。可是他到底会不会为难一个孩子,任天涯半点把握也没有。

    抱起女儿穿过街角,他轻抖手腕,自墙上撕下一张悬赏告令。

    “爹爹、爹爹。”眉儿在他怀里笑呵呵地指着告令上的画像,语意天真地告诉他,他在上面。

    看来秦似海已经布下一张网,等着他自来投奔。

    任天涯捏着左手拇指,暗扣下三枚“丝路花雨”,一声不响地抱着他的女儿,面带微笑。

    秦似海气定神闲地坐在太师椅中,呷着香茗。虽说是捕快,却有一双精明灵巧犹如商人的眼睛。友人新送来的花茶,刚刚沏好,据说清热解毒,喝完后神清气爽,唇齿留香。

    泡茶有讲究。

    秦似海是个讲究细节的人。

    所以秦似海也知道怎么样泡茶。

    除却龙井云雾碧螺春,祁门红茶、武夷岩茶、四川峨嵋茶,单单就说这眼前的菊花茶,就颇有讲头。

    菊花性寒耐冷却不易久泡,须是水没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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