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也被这悲伤的情绪感染,一直抿着嘴,眼泪萦在眼圈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开始唱起了歌。歌声悲戚而缠绵,最让我诧异的是,那首歌,是我曾经在欧巴桑醉酒的那天听过的。
晚祷的钟声在空旷的大地上久久萦绕,承载着人们对亲人挥之不去的怀念与沉痛的悼念。
钟声里,智也点亮了他的灯,冲着漂满河灯的彼岸恭恭敬敬地鞠了三个躬。我看见,河灯上面写着的是“ぼくだって大人に育ってきた”——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七)
送我回去的时候,智也突然说:“对不起,把你拉过来陪我放河灯,会觉得很无趣吧?”
我笑笑:“不会。”我倒是觉得心灵上有些震慑。那些持续不断的歌唱和啜泣,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悲伤,为死去的人们,为战争,以及,为永世的和平。
他突然说,介意不介意陪他去看一场午夜电影。“是我小时候读过的一本儿童读物,叫做《两个意达》,是松谷美代子的代表作,最近改成电影了。”
我说好。他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地扯了嘴角,努力给我露出一个笑容。
电影院里非常奇怪,虽然是午夜,但是还是有非常多的人在看。字幕打出来,第一句话就是“纪念1945年8月6日”。
影片的开头,出现的是一把会走路的椅子,它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反反复复地嗫嚅着。“没有,没有,哪里也没有……”
时光流转到20年后,一个叫直树的中学生和妹妹勇子一起从东京来到广岛。突然发现了一所乡间的寓所。没有人住,门口的柏树肆意生长,无人修剪。有断了手的撒尿小孩的塑像在一旁静静矗立。会说话的椅子一直在寻找着以前骑在它身上的小意达。
直树开始和椅子攀谈了起来,椅子告诉直树,小意达只有三岁,漂亮,聪明,可爱得仿佛天使。她的背后有三颗呈猎户星座一样美丽的黑痣。而直树的妹妹勇子,因为年岁和相貌都和意达很像,所以被椅子误认为——它的意达回来了。
直树觉得一切变得诡异起来,去寻求附近的邻居律子姐姐的帮助。他将一切迷团解释给了律子听,并且将律子带到那所乡间寓所去。当天晚上,律子邀请直树陪她一起去放河灯,那河灯的上面,也写着一行字:我已经长这么大了。
律子在去了那个乡间寓所之后的第二天,便病倒了。
原来小椅子要找的人就是律子,二十年前,小意达在和爷爷去东京的途中,遭遇原子弹的袭击。爷爷在爆炸中遇难,而意达却幸运地活了下来,被好心人收养,改名叫做律子。她和当年许多孩子一样,被原子弹辐射而患了白血病。
椅子在得知律子就是意达的时候,一下子散了架。律子并没有失去生活的勇气,她告诉直树,自己要生一个女儿,让她骑在椅子的背上,告诉椅子,意达又回来了……
(八)
欧巴桑在第二天告诉我,智也的母亲和律子一样,是广岛罹难日的幸存者,因为受到了原子弹的辐射,在十年后检查出患有白血病。可是她一直开朗地生活着,直到生下了智也而病发死去。智也的父亲因为思念妻子,也在几年后撒手人寰。只剩下智也一个人,被好心人助养,一直读到大学。
每年的七月,智也都会亲自去助养自己的人家送上一个小盒子,是自己亲手制作的手工,表示对助养家庭的感谢。
想必欧巴桑,也是助养智也的人之一吧。
“其实孩子她爸,也是白血病死去的啊……”欧巴桑突然对我说了一句,然后眼泪就不断地从眼睛里流出来。
进进出出的客人们都在催促着鱼丸,欧巴桑吸吸鼻子,擦干眼泪说:“不说了,都过去了。”
看她忙碌的身影,对客人们尊敬的微笑,似乎觉得窗外的阳光也格外明媚起来。
(九)
欧巴桑说:“智也好像很喜欢林小姐,不如你们交往吧!”
“我也很喜欢智也啊……不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我?”我有些为难地笑笑,智也一直以积极的态度生活,微笑面对一切苦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条件如此优秀的智也,身边却一直没有女伴。
“找个机会,约他出来见个面吧!年轻人,要多聚聚才有机会。”欧巴桑鼓励我。
我说好。
约智也出来的那天,我穿的就是窄腰的篷裙,帽子是在纸屋町买的,粉红色,带着细细的灰色纹理。我们一起去海边吃牡蛎,还有沙丁鱼和蝶鱼做成的生鱼片,智也的气色有点不好,脸色苍白,头发好像比以前少了很多,不过还是很努力地朝我微笑。
我说:“智也能为我照张相吗?”
他点点头,接过我的相机,替我拍了一张照片。“手有点抖,”他说:“对不起。”
“没事。”我看着数码相机里我的样子,旁边露出来智也的一只手指。
“人生真是很奇妙啊……”他突然发了一句感叹。
“是么?”
“嗯,可以经历生老病死,还有恋爱和结婚。”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了起来:“林小姐有恋爱过吗?”
“正在恋爱啊。”我回答他。
“呵呵。”他笑得很开心,“和我吗?……这个夏天真美好!”
临道别,他轻轻拥抱了一下我,低下头吻了一下我的额头,然后将一封信交到我的手上。“回去再看。莎哟那拉!”
(十)
欧巴桑说:“智也又住院了。”
用的是“又”字。表示他以前也住过院。
我转过身去默默流泪。
“对不起。”她突然朝我鞠躬,“我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智也生下来,便被母亲遗传了白血病……虽然以前换过一次骨髓,不过这一次病情又加重了!”
“没关系,智也给我写了一封信。信里面都说清楚了。”
“那么,你们还会继续交往吗?”见我不语,她又说:“智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他在死去的时候,能够和一个好女孩交往……拜托了!”
我吸吸鼻子,冲欧巴桑笑了笑:“智也的信上也是这样说的……我会照顾好他的!”
其实智也的信上,只是为了让我将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画个句号。
他说,最喜欢中国的诗人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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