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本来就是一个医生,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嘉培自然明白,一个医生的年龄意味着什么。她想起若杏那一身的血,就觉得心底一阵发虚,哪怕是有医生在场,那样的年纪也给不了她一点踏实感。
就在此时,她听到一把熟悉的声音叫她,她抬头一看,是母亲,于是疑问起来:“妈妈怎么会在这里。”
“我更奇怪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领导的家人出了状况,我被半夜叫来急救,做手术。”
嘉培听了,心想,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同样是受伤,只因伤者是个有后台的人,自然能够享受更高级的待遇,连自己妈妈这样的权威人士也被半夜叫了起来,救死扶伤。
“你不用担心,不会有事的,我要去消毒了。”沈母说完,就往楼上杨安的手术室赶了。
不担心,是假的。如果若杏的主刀医生也是像母亲这样的人的话,她或许还会稍微松一口气,可是若主刀医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医生呢?原来人命还真的有高低贵贱之分的。
手术室里陆陆续续有人进去了,嘉培在手术室前的椅子里就坐了下来。初秋的夜晚,气温有点低了,医院的白瓷墙壁,久久不能温暖嘉培的背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湛鸣和一个满头白发的医生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湛鸣在嘉培身边坐了下来,那医生就往手术室里走了。
湛鸣拍了拍嘉培的肩膀,低声地安慰说:“别担心,没事的,我给你找了个专家,有他在就不用担心了。”
嘉培看着他,想扯个笑容回应,可是却发现自己的脸部是僵硬的,无论她怎么努力,脸上的皮肤都是纹丝不动。忽然之间,她觉得很累,很累,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想做,她只想坐在这里,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束。此时姒凝和曹媛终于赶了到来,嘉培看到她们,就像抓到救生的浮木一般,紧绷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马上站了起来,抱着她们就痛哭。
湛鸣陪了她一会就回10楼了,过了5个小时后他下来,告诉嘉培杨安的手术很成功,头颅内的淤血已经清除,脑部神经什么的也没有被伤及到。嘉培听了,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她和杨安不熟,他脱险的消息并不能抚慰她对若杏的安危的牵挂。
这期间若梅醒过一次,可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又被护士注射了镇静剂,然后睡下了。
2个多小时后,若杏的手术也跟着结束了,那个满头白发的医生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只说了句:“情况不容乐观,这两天是危险期,能不能度过就要看病人的意志力了。”
次日下午,若杏一家千里迢迢地从广西赶到了北京,然后把若梅从加护病房里赶了出去。若杏的母亲,那个纯朴而强悍的农村妇女指着若梅的鼻子骂道:“你给我滚,你闯过的祸还少么,你现在连你姐姐都不放过了,我就当从来没有养过你这个人,你给我滚,越远越好。”
三天的危险期已经度过,但是若杏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嘉培问医生,到底什么时候醒来,医生也说不出确切的答案,于是也只能等。
杨安倒是一早就醒了,每天都处在花团簇锦当中,探访的人是络绎不绝。嘉培也去探望过他,虽然杨清并不喜欢这个和湛鸣和若梅都有瓜葛的人,但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也没有为难她。
杨安看到嘉培的表情是迷惑的,他看了看自己的姐姐,又看了看嘉培,问:“请问你是?”
嘉培和杨安还是见过几次面的,所以,杨安断没有不认得自己的可能,而他的迷惑又是那么的真实,不像是假扮,嘉培看见了,心底一凉之后竟是替他松了一口气:“一个普通朋友,以前有个几面之缘。”她淡淡地说。她没有撒谎,她只是选择沉默而已,这样的沉默,对谁都好。
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她在转角的角落里看到抱成一团痛哭的若梅,她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转了个身,快步离开。她不是个有耐性的人,她照顾了若梅这么多年,早已身心皆疲,若是以前,她或许还会指望若梅能从这一次又一次的教训中学乖,但现在,她清楚的知道,这绝无可能。就像瘾君子绝不可能戒掉毒瘾那般,绝无可能。所以她不再希冀,自然也不再会去安慰开解她。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是她的劫数,她沈嘉培绝不会傻乎乎地替她化解掉,躺在床上的若杏,比她更需要她。
不但董家人和嘉培不肯原谅若梅,就连一向和她称兄道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惯了的曹媛,也不肯原谅她,而姒凝提起她来,更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大卸八块。
这个教训太过深刻,即使若梅有心要改,也是亡羊补牢,为时晚矣。
一夕之间,若梅是众叛亲离,就连她想知道若杏的情况,也得躲过家人和嘉培她们,偷偷摸摸地去问医护人员。
半个月后,这件案子审理结束,据说罪犯就是上次泡吧时遇上的那几个人,因为贩卖的一批毒品失踪,怀疑是若梅做的好事,于是把她劫持起来,要求若杏拿出100万来赎人,还不许报警及告诉杨安他们。若杏哪里能凑到100万这么一个天文数字,于是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找上了杨安,然后两人拿着这一堆的人民币,在这么一个晚上匆忙赴约了。
案子从立案到判决都是速战速决的,杨家人到底是有后台的,且刚巧是法院里的人,自然不肯放过那个伤害了自己儿子的人了。主犯判处的是死刑,几个从犯都是无期徒刑。审判的那天,嘉培陪着董家人去旁听,审判结束后,杨清狠狠地盯着董家人,然后一脸恨意地从他们身边走过。湛鸣站在她的旁边,搂着她的肩,看到嘉培时候说:“注意保重身体,有什么事情随时联络。”然后和杨家人一起,走出了审判庭的大门。
这是嘉培第二次来到法院这个鬼地方,一次是7年前,她还年少,呆在母亲的身边,承受着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再一次是7年后,她已经长大,站在别人母亲的身边,给与别人振作的力量。而这两次法庭经历,她都遇到了湛鸣,且他都远离她身边,不能给她安慰。
那天晚上,她一个人跑到了酒吧喝闷酒,本来她想越好姒凝她们,三个女人一起买醉一场,结果她们的男朋友都不许她们酗酒,说是伤心人喝断肠酒,伤身又伤心。于是,她也只得一个,泡在酒吧里,看着四周的人歌舞升平,吃喝玩乐。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以前读了只觉得透着一股世态炎凉的讽刺,而现在她切身感受了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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