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黑亮的眼睛宛若点漆。啊,神奇的造物主啊!
“老弟,你喂它的是什么?”
“酥子。”
屈维秋想起来了,陪夫人去乡下看岳父岳母时,见过这种东西,准确地叫,应该叫酥子,一年生草本植物的果实,油性挺大,生嚼在嘴里,有微微的酥麻感。这种东西产量不高,秧稞又很占土地面积,所以村民们就任它自生自灭,秋时随手采摘,很少有人专去耕种经营。
“它只吃这东西吗?”
“饿急了,五谷杂粮,啥都吃。但就见了这东西不要命。贪财好色的东西嘴都馋,哈哈。”
鸟儿啄光酥子,复又飞回汉子肩头。屈维秋掏出一支烟,递过去:“老弟,先抽一口,歇歇。”
汉子接烟在手,先看看商标,又就着屈维秋的火点燃,深吸一口,问:“哈,软中华,硬玉溪,抽这烟的很牛逼。大哥是不是有话要说?”
屈维秋说:“你忍痛割爱,把这小东西卖给我如何?”
汉子没太显惊讶,只是笑说:“大哥想砸我饭碗啊?”
“你开个价嘛。”
“我还指靠它供两个孩子上大学呢。再说,这东西在我手里,多少能换来一点散碎银子,到了别人手上,也就成了玩物。它是我驯出来的,不会听别人的话。”
屈维秋要的就是汉子这句话,谁又会轻易卖掉摇钱树呢。他说:“那你就帮我再踅摸一只这样的鸟儿。按我的要求,你再驯出它一两样本事来。我出三万。”
汉子的目光盯过来:“你要它有什么本事?”
“一、它只在屋里飞,开了窗飞出去,还能再回来。”
“这是起码的。你备足酥子,养上几日,轰它都不走。二呢?”
屈维秋往前后左右瞧了瞧,脑袋凑过去,附耳低言。
汉子一怔:“大哥想用它干啥?”
屈维秋淡然一笑:“别问,天机不可泄露。”
汉子想了想,又点头:“也是。两人下棋,多嘴是驴。想驯出这一宗,倒也不难。难的是抓雀儿。这东西稀罕,这些年尤其少见,比真正的清官还少,扣鸟笼子挂在林子里,三年两年也难捕到一只,只能碰大运啦。我这只是公的,家里还有一只母的,可母的只想抱窝不听驯。”
屈维秋笑说:“那你就从孵出的公鸟里选出一只驯驯嘛。”
汉子摇头:“那我就不要你三万了,两万我就乐翻了天。这公鸟只要抓进家,就再不乍绒踩蛋儿,那母鸟儿下了蛋也是白抱窝,都他妈的是寡蛋。寡蛋大哥懂吧?没受精,壳碎了时是一摊臭屎。人都不能强捆着当夫妻,别说雀儿了。”
屈维秋知道这是在变相地讨价,他问:“那你开个价?”
“五万。少一分,大哥别再费话。”
“好,五万。什么时候交货?”
“就是我手里有现成的东西,想驯出来也得半年一载。明年这时候吧?”
“那不行,太晚了。今年秋后怎么样?”
汉子做沉吟状:“那可得看咱们老哥儿俩的运气啦,我试试。只是……大哥不会让老弟我累个孙子似的,又变卦不要了吧?这东西可不是街头上的烤地瓜烀苞米,你不要还有别人接着。”
屈维秋在身上摸,早起晨练,谁又在身上塞着钱包?还好,在裤袋里摸出一张卡,看了看,递过去:“这是家乐福的消费卡,里面是三千,我还一次没用呢。你去试试,没谎就拿它做订金,我若反悔,这笔钱就算白送你了。”
汉子苦笑说:“大哥你还是赏我现金吧,哪怕是一千两千呢。我的一丫一小一个念大学,一个读高中,我还能让他们拿这玩意儿去交学费呀?”
屈维秋说:“我身上不是没带钱嘛。那就这样,你交货时,我还是给你五万,这张卡,就算我交朋友买信誉了,可好?”
汉子又作揖:“那我就谢谢大哥啦?货有了,我咋找大哥?”
“你给我个电话,我会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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