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兴华!而她也将不自觉地成为他的支持者和拥护者。洪燕看看赵兴华,她的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表的怜悯之情。她自然知道,作为一个渴望成就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他身无分文,岂不是纸上谈兵吗?
“兴华,你是在为资金犯愁吧?”洪燕打破室内的寂静。
“是,也不是。”赵兴华说,“准确地说我希望有一个或者更多的有一定权力的人支持我。而这其中的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兴华没有说下去。
“谁?”
“你父亲。”赵兴华坦率地说,“要是别人,他也许会支持的,然而偏偏是我……”
洪燕确实有些意外和为难,这时她才明白赵兴华心里的矛盾和难以言表的痛楚。
“兴华,”洪燕想了想说,“我来试试,我来想办法说服他。据我了解,我父亲不是那种故步自封、因循守旧、目不识丁的农村干部。应该说他是思想始终还能够跟上时代步伐的基层领导,你看他在抓好工作的同时,把企业搞得那么好,他虽然和那些大的企业家不能相比,可是他在乡里、县里还是有一定名气的,是一个有一定影响的人物。况且他出钱改建村里的小学,每年慰问孤寡老人和贫困残疾人,都是从他自己的企业里支出的,包括上面来人的招待,村里哪里有钱。”
“洪燕,”赵兴华说,“我知道,作为一个基层干部,你父亲是很出色的,作为一个农民企业家也是非常优秀的,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可是……”
“可是什么?”洪燕疑惑地看着赵兴华,“你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嘛,不要吞吞吐吐的。”
“洪燕,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这是我的感觉,一种直觉告诉我,但愿是我错了。”
“兴华,不管怎么说,我要试试,我希望我父亲是一个开明人士,希望他能以事业为重,村里出了人才,村里农民富裕起来了,或者说大塘沟建设成社会主义新农村了,难道他的脸上没有光彩吗?”
“洪燕,”赵兴华犹豫了半天说,“要说,还是我自己去找你父亲。由你去说,我怕增加了复杂性,说不定还会引起一些误解。”
洪燕有所领悟地坐到凳子上,她的心里越发矛盾起来。她不愿意看到心爱的人受到痛苦的折磨,她多么想为他承担起更多的压力和重担。这种特别的心情从她和赵兴华同学六年至今,还是第一次出现,难道这就是爱吗?一个个疑问闪电似的在她脑海掠过,像一股汹涌的热浪,直冲她的心扉,她顿时感到浑身发热。沉睡在少女心中、始终没有萌发的爱情幼苗,却在这艰难困苦时苏醒了,像春天里的种子经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水,突然间萌发破土了!
她从他那默默注视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钟情男子的虔诚的爱恋,无穷无尽的沉思与忠诚。这个发现,使她震惊,让她感动,使她看到了未来的希望和辉煌。
默默地坐了一会,焦急的洪燕始终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洪燕在临走时还是说:“兴华,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尽快地把你的这个计划写成文字的可行性报告,到时候不管找谁,除了口头报告之外,递上一份文字报告,那更有依据,更有说服力。”
赵兴华点着头,此时此刻他从内心深处感谢洪燕给他的支持和理解,他觉得洪燕对他的支持和理解比什么都重要。赵兴华突然间觉得一股澎湃的激流开始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这颗犹豫而彷徨的心。尽管赵兴华千方百计地压抑着来自心灵深处的感情,可是有些东西太奇妙了,任你用什么办法也挥之不去,驱之不走!它像你的影子一样始终伴随着你。这种感情的到来,让赵兴华有些慌乱和不安,甚至觉得这个情感有点来得太不合时宜了。无论是事业、环境还是家庭,都不允许他们像一般男女青年那样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享受人间的幸福和甜蜜。赵兴华并不是那种幼稚无知的青年,他在心里觉得现在还不可能腾出更多的空间来装浪漫的情感和并不成熟的爱情。
“兴华,你尽快把可行性报告写好,我来帮你打印出来,至于下一步怎么办,我们都还要认真地想一想。我想世界上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只有经过艰难困苦、坎坷曲折,才能成就一番大业。”
洪燕站起来,默默地出了门。赵兴华一句话也没说,跟在洪燕后面,直到出了院门,来到旁边那条小路,洪燕才低声说:“兴华,你回去吧,别送了。”
赵兴华仍然没有吭声,继续跟在洪燕身边,他的速度随着洪燕的节奏,时快时慢。
一弯残月,孤独地挂在西南方,依稀的月光被黑山坳下的那条弯曲的河道上空的夜雾隔断了。他们顾不了脚下淡淡的雾水,很快弥漫的浓雾就把这两个年轻人给吞没了。
洪燕没有再催促赵兴华回去,她觉得此刻她真的希望他伴随在她身边,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也不怕。整个黑山坳一片寂静,好像整个世界连一点生息都没有,时而传来几声凄凉的狗叫,让人更加觉得荒凉而可怕。如果不是赵兴华伴着她,洪燕真的还不知道要被吓成什么样呢!现在她觉得如同行走在省城那万花怒放的霓虹灯下一样。
洪燕突然想到赵兴华的那些如诗如画的计划,假如大塘沟真的富裕起来了,像华西村那样,成了中央倡导的社会主义新农村,那该多好啊!那一定是一排排崭新的现代化建筑,像城市的街道,到处灯火辉煌、星光灿烂,到处是欢歌笑语……
她坚信,在大塘沟,这一天一定会到来。而赵兴华一定是构建这个蓝图的发动者和实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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