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这里是一条小街,所谓的饭店也是一个摆在门外的排档。晚上八点多钟完全有可能有目击当时现场的人。于是洪燕制作了上百份寻找目击证人的打印材料,在周围张贴出去。给出的条件是,凡目击证人能够证明当时真实情况者,她将给予一万元的酬金。
五
赵兴华被关进看守所,洪燕想了种种办法,始终没能见到赵兴华。寻找目击证人的广告贴出去已经三天,没有任何消息,急得洪燕天天去农业大学办公室,学校对此事也是一筹莫展。
第四天晚上,洪燕的手机响了,一接电话,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她什么话也没说,只说要和洪燕见个面。当时约好在农大后门的宾馆大门口见面。
如期赴约的是两个女人,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看模样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另一个则是三十岁上下的女子,她们自称是母女俩,母亲叫朱友兰,女儿叫许秀芳。朱友兰母女虽然是另外一个县的,但和洪燕的家相距不远,算是进城打工的民工。朱友兰一年也有大半年随女儿住,除了给女儿带带孩子,有时候也在晚上包饺子卖。那天晚上朱友兰正在附近卖饺子,当时事情的经过朱友兰都是亲目所睹。开始那三个青年到底是如何调戏女子的,她只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叫声,并没看清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后来相互吵起来后,她一直看得很清楚。特别是那三个年轻人打一个青年的全过程,朱友兰说她是看得一清二楚。她还讲述了一个重要的细节,最后持砖头打伤人的是一个矮胖子。开头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大平头先和那个学生模样的青年扭在一起,矮胖子和另一个同伴也跳起来挥拳踢脚,那个学生实在对付不过他们仨,就拣起一块砖头,还没使上劲,砖头就被打掉地上了。矮胖子拾起砖头就朝那个学生砸过来时,那个学生往旁边一让,砖头却砸在大平头的头上,大平头当场就跌倒在地,而且一动不动了。
听了这个情况,洪燕兴奋极了,当时就拉着朱友兰到房间,取出一万元现金,可朱友兰坚决不收。她说自己虽然穷,但这不是她的劳动所得,说什么也不能收这不明不白的钱。当时,洪燕从心底里钦佩这位农村妇女的品质,不管怎么说,救赵兴华要紧。
第二天洪燕拉着朱友兰去派出所,可是派出所听完了朱友兰的叙述,说等他们调查吧!洪燕又把朱友兰带到赵兴华的学校,向办公室的张副主任讲了当时她目睹的现场情况。有了这样的重要目击证人,洪燕兴奋极了,她赶紧找到那个和她相貌极像的黄丽琼,俩人商量如何把这个重要信息告诉赵兴华。
正在这时,父亲打来电话,让洪燕赶快回家,父亲不容分说就挂了电话,洪燕自知理亏,只好匆匆告别了黄丽琼,回农村去了。
在这关键时刻,洪燕犹豫再三,她不愿意为赵兴华的事和父亲弄僵了。她把黄丽琼带到朱友兰那里,她相信在这个问题上黄丽琼一定会像她一样,会想尽一切办法为赵兴华洗清冤情的。
洪燕回家后听说赵大爷从省城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心中很是担忧。父亲对她的这次省城之行并没有产生多少怀疑,但是父亲在和她谈话时还是时不时地联系到她的恋爱婚姻问题。父亲的意思很明确,他洪有富家的女儿,一定要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洪燕自然是理直气壮地说她根本还没有谈对象。
是啊,自己只不过和赵兴华同学六年,何况人家赵兴华后来又考上大学了呢?尽管寒暑假时两人也偶尔见个面,平时通信都很少,可是在洪燕心中,赵兴华是个聪明能干、上进的大学生,她对他只是有好感而已。但这种东西肯定不能称之为“爱”,更说不上是两个青年男女之间的恋爱。或者说还是一种善良和正义感,驱使她为赵家去做这一切。她为赵兴华的灾难而同情,为那些纨绔子弟的仗势欺人而愤愤不平,为赵大爷的身体而担忧,至于还有没有另一种朦胧而莫名其妙的东西在这个少女心中萌发,连洪燕自己也弄不清楚。
晚饭后,洪燕趁着父亲出门的机会,一个人悄悄地出了家门。
大塘沟的秋夜静得出奇,如今的农村只剩下孩子和老人,青壮年大都外出打工,老人和孩子早早就关门闭户了。
这时,一个轻盈的身影在昏黑的田野里匆匆往前走。洪燕和赵兴华家虽然同在一个村,可是如今的村已经不是往日的村子,乡、镇合并之后,村也自然变大了,大塘沟如今是过去四个村合并起来的,全村三千多口人,上千户人家。此刻,洪燕一个姑娘默默走在不见人影的阡陌纵横的田野上。
来到赵家,洪燕轻轻地敲了两下门,室内没有半点反应。洪燕低声叫道:“赵大妈,开门,是我,洪燕!”
门开了,在昏黄的灯光下,一位满面愁容的五十多岁的女人迎上前来:“啊!是洪姑娘呀,黑天黑地的,跑这么大老远的……”
“大妈,大爷怎样了?我放不下心……”
“他呀!”孟玉花长叹了一声接着说,“急的,愁的。洪姑娘,多谢你了……”
赵天伦躺在床上,听到洪燕的声音,挣扎着坐起来。赵天伦一向精神抖擞、干劲十足,那是远近出了名的大力士,可现在满脸憔悴、精神萎靡,完全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了。
看着洪燕,他的嘴唇张了张,半天说不出话来。洪燕坐到床边,说了一些让赵大爷宽心的话。但是看得出来,这个农村汉子被儿子突然降临的灾难打击得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个识字不多的庄稼汉没有想到,他活着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现在儿子大难临头了,他的人生也将没有任何意义了。二十多年前,那时农民们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他就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孩子读书上学。女儿赵兴兰没有考上大学,他想那是女儿的命,反正女孩子是要嫁人的,他就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当儿子渐渐长大之后,农民们有了自己的土地,他就开始攒钱,下决心供儿子上大学。在农民进城打工的大潮中,赵天伦犹豫过,他也想进城多赚点钱,可是他觉得他如果外出打工,长年不在家,儿子会荒废学业的。这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有他自己的人生哲学,那就是他并不能用那神圣的文学语言来表达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深奥理论。他舍弃了外出打工赚钱,始终守着他的责任田。而他在自己的责任田里动脑筋,他种蔬菜、养猪、养鸡,小日子过得也算说得过去。他一门心思培养儿子上学,当儿子考上大学后,他更是一门心思想方设法从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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