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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名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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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 寓意罪孽.3第(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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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吃完了饭,天元和强强下田去了。儿媳收拾一应家务杂事,婆婆有一搭无一搭地做些针线。娅梅无事可做,就到山梁上随便走走,回忆一些过去的往事,去看望一些过去的旧地熟人,也帮天元和强强干些可干可不干的农活。这样到了来年之春,眼见得儿媳的肚子一日挺似一日。再到夏末时候,儿媳就生了一个又白又胖的小子。她也就终于做了奶奶、天元做了爷爷,不消说婆婆自然成了老奶。四世同堂的日子,风平浪静地朝前走去,一路上和和睦睦,沿途充满乡土社会的田园情调,使整个山梁上的村落百姓,都倍加关注,称羡不已。这叫虎子的孙儿,一日日爬在奶奶的背上长了起来。至两岁,天元开始教他认字读书,方三岁,已经熟背了那则动物之人源的寓言故事,实在是聪敏得十二分可以,满含了一家人未来的世纪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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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上,人世间的天元还是走了,离开了张家营子,虽没同刘城的女人并肩同行,但还是随后几日走了。那一天日光姣好,村落里安安静静,满山遍野都是和暖与平淡。经营的人去了经营,下地的人踏进了田地,一世界都是乡土社会变化了的风光。立在村头,能看见男女的乡村青年手拉手地从梁上走过,偶尔也会有一个与都市人无二的亲吻。总之,张家营子里有乡土之气,有经营中数钱的唾液之气,更有粉红淡淡的女人的气息。娅梅站在数十年前台子地边的路道上,身后是当年知青屋那排瓦房的遗迹,宛如京华圆明园中的断壁一样横卧在人世天地之间。那时候天元就立在她的面前,提了他要离去的行李,说:

    “真没想到,”

    娅梅苦淡地一笑,说:

    “走吧你”

    天元立着没动:

    “你死心住在这儿?”

    娅梅说:

    “我回来就是为了死在这儿,这儿黄土埋人,你走了我也死在这儿。”天元立了许久,日光混浊而又黄亮,把他的脸照成苍白之色。他想着洛阳那九都古城的繁华,想着在洛阳候他的刘城的女人,也想着从都市反朴归来的娅梅曾经是过结发夫妻,至尾,他的行李软弱无力地如陨星一样坠落在了他的脚下,他便坐在那行李上永无休止似的揪了揪自己参白的头发,还是毅然地走了。一步一步,身影由近而远,犹如秋天随风飘去的一零黄叶,终于就成为一点,消没在天地之中。娅梅本欲再往前面送上一程,最少送到梁上的路道,其结果却是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瘦肩坚坚实实地倚凝在了将倒未倒的那知青屋的土墙上。其时,一个人世,都是混杂的黄色日光。

    1992年7月初稿子开封

    1993年7月改定于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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