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他。
就像她没有怪禀贞一样。
因为绣帕不过是一个引子,如果没有前因后果,一条绣帕,根本就不代表什么……
她认为,这一切全都是她自己的错,因为她本来就不应该去见金汉久。
但是她不后悔,因为经过这件事,她心里对金汉久已经没有亏欠了。
由于馥容不为自己解释,惹得原本还愿意听她说话的王爷十分不满,决定将此事禀告老祖宗,而桂凤也因此没办法为馥容说话,她虽然心急却又无奈。
老祖宗知道这件事后除了震惊更是震怒,尽管馥容对她十分孝顺,但看在老人眼里,妇节才是最重要的,尤其他和硕礼亲王府威名远播,岂能丢得起这个脸?!
然而念在馥容嫁进王府后,一直十分孝顺又和敬,再加上桂凤一直帮忙说好话,最后老祖宗开口了:“咱们王府能不能要得起这个媳妇儿,就让兆臣自己决定她的去留好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还有余地,其实不然。
只是最后给馥容留脸,但结果还是一样的……
长辈们将这烫手的山竽扔回给兆臣,他必定要做处置。
兆臣来到渚水居见妻子,未发一言,已先在桌上放下休书。
当馥容看到“休书”二字,小脸一瞬间拧白,愕然无语……
她原以为他会维护自己,或者,至少会为她说话。
但是他没有。
休书就静静地躺在桌上,凌迟着她的心。
“你很清楚,你已不能留在王府。”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老祖宗把这件事交给你决定,你可以让我留下。”她说,雪白的容颜木然无表情,晶莹剔透的泪珠,无声地自她眼角滑下。
“我不能。”他冷淡平抑地拒绝,如此容易。“你留下,将让礼亲王府,成为全北京城的笑话。”
“笑话”这二字,蓦地鞭痛了她的心。
“我,我不想与你分开。”她的声音开始颤抖。
凝住他冷情的眼眸,她眸子里晶莹的泪珠开始如断线珍珠,一串串地坠下,没有办法停止。
她看起来瘦弱而且楚楚可怜,苍白得让人怜惜。
但是他凝视她的眼色始终冰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老祖宗的意思很明白,我没办法留你。”他道,声调与眼色一样冷淡。
她盈满泪水的眸子凝向他,忽然握住他的衣袖。“那么看在我阿玛与额娘的份上,别让他们伤心!请你,请你为我跟老祖宗求情,老祖宗最疼你,只要你去求他,他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因为不想与他分离,她甚至以阿玛与额娘的名义求他为自己说情。
他的眼眸冷视她,半晌后,将她的手拉开。
“我做不到。”他说,声调像石块一样冰冷。
“做不到?”她的心窝像火在焚烧。“你说做不到,是什么意思……”
“我想娶留真,你若离开,她可以成为我的正室妻子。”他这么对她说。
她怔住了。
不断掉下的泪滑落脸庞,一颗颗落在她的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那一刻,她以为自己听见的,只是世上最残忍的笑话。
“你在骗我,你一定是还在生我的气,否则你不会忽然想娶她,我不相信。”她喃喃说,怔忡的眸子完全失去光彩。
“昨日我回府,已经对老祖宗、阿玛与额娘提过迎娶留真进门的事。”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下说,无视她惨白的小脸,与停不了的泪水。“就算这件事没发生,五日后我也会告诉你,我将迎娶留真的决定。”
她回想起昨日丫头们在厨房说的话,那些话与此刻他残忍的言语一样,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为什么忽然要娶她?给我一个理由。”她忽然平静下来,一字一句问他。
“我要的,是一个忠实的妻子。”他冷淡地答。
“忠实的妻子?”她木然地问他:“连你,也不相信我吗?”
“我没有办法相信你。”他说。
她盈泪的眸渐渐凝大。
“在你回门前,我已知金汉久是你的老师,问门之后,我命敬长跟踪你数日,而你的表现,让我失望。”他冷淡地说。
他命敬长跟踪她?
若非听见他亲口说出,她不敢相信。
“你送字条给金汉久,在竹林与他见面,这些事我全都知情。现在,你甚至送绣帕给他,还亲自去探望他的‘病况’,种种迹象显示,你对他仍有旧情,要我如何相信你?”他把话说得很白,也很冷酷。
馥容直到此刻才明白,原来回门后他的态度忽然转变,是因为这个原因。
原来,他一直在怀疑自己。
她木然地抬起眸子,还期待着从他眼中看到一丝一毫对于旧情的留恋……
但在他黑沉的眼眸里,已没有任何感情,只有冷漠与无情的冷静。
“既然失去信任,就算继续生活在一起,我对你,也不可能如以往一样。”他接着对她说:“除非你不在乎,那么想留下也可以,但是我没有把握,可以公平地对待你。”
“什么意思?”她怔怔问他,握住裙上的手,在颤抖。
“我有新的女人,不会再关心你的事,当然,从此以后,也不可能再到渚水居。”他声调平常,说的话却很无情。
她脸色凝白,已经完全失去血色。
“休书我留在这里,收走与否,你自己决定。”他站起来。
毫不留恋地转身走出渚水居,冷淡的眼神与态度,始终如一。
他走后,她垂眸,木然地凝望那纸休书,书上是他苍劲有力的字迹。
颤着手,她始终无法拿起那封休书,迷离的泪水,已然模糊了书上那令她心痛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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