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不到一周,连排版员都辞职了。薛涛最初听说此事,只以为排版员工作量增大,以辞职相要挟想加薪,没想带秋和一点台阶也不给他,二话没说,毫不犹豫地立刻放行。
“你有没有搞错啊?我真搞不懂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就那么几百块钱的事吗?虽然从理论上说,会排版的人不少,但我们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跟这个排版员磨合得还算默契,没有他我们怎么做下去?”
“我们做不下去。”
薛涛的后续台词全都梗在了喉咙里,莫名其妙的看着秋和。
她眼睛都没抬,语速还是和平时一样缓慢:“我们不需要做下去,从今天起,我们停止一切工作。薛涛你也一样,忙自己的事去吧。”
“什么意思?”
“出版社不会再要这个杂志了。”
“他们通知你了?””
“不久就会。”
“那就是说出版社还没做决定咯?现在只不过说是改双月刊,你怎么就这么泄气?我们和那本知名杂志目标读者群根本不一样,他们是以大学生和职场女性为主要读者,文章都是成熟风格,内容以职场、办公室恋情为主。我们是以中学生为主要读者群,内容主要反应学生生活。别说还没签下他们,就是签下了,也互不影响啊。到月末问我们要下一期杂志的菲林,我们拿什么交代?”
秋和像没听见一样,一言不发,埋头看书。
这是在太反常了。
“秋和,你是不是因为自己长篇出版的原因和出版社达成了什么协议?”
依然不说话。
“我觉得这里面有阴谋,一切都是从米白辞职,不,从苏灵时间开始的。从苏灵事件开始,我们团队就没遇到过一件好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薛涛,你还有很重要的事在安排吧?”秋和根本不打算对她做出任何解释。
转眼到了月末,薛涛虽然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但仍然惦记着杂志。过了原定交稿期三天,也没听说要交终稿。
这天傍晚秋和轻描淡写的告诉她:“出版社通知我去签杂志的终止协议,已经把协议草案发到我的邮箱。”
“好吧,我接受现实了,你给我一个理由。据我所知那个知名杂志转过来第一期销量就直线下降,可见我们出版社营销部多么差劲,在这种营销的支持下,我们的销量还能不断翻倍,你给我一个理由,他们为什么要终止?”
“因为出版社只有一个刊号,现在市面上杂志越来越多,刊号就越来越难申请。”
“但我们杂志和那个杂志相比,将来肯定……”
秋和摆手打断她的话:“出版社就好比一个商场,本来有一个新兴品牌的柜台,日营业额很高,并且将来会发展得更好,现在Chanel的旗舰店要开进来,说我要这个柜台。商场会选谁?”
薛涛沉默不语。
“出版社是国企,盈利对领导层而言并不是最重要。比起达到‘真的很棒’,它只有达到‘看起来很棒’就够了。而且它的盈利面本来就不在青春文学这一块,光是做海外引进版权的童书,全社就有奖金发。就是这个道理,不甘心也没用。”
薛涛长吁了一口气,点点头。秋和见她没什么异议,便拿了开水瓶去楼下打水。薛涛听着她的脚步消失在走廊尽头,然后戴上手套从衣柜里取出新买的键盘膜,用消毒液仔细擦了一遍,涂上一层薄蜡,用它换掉了秋和原来的键盘膜。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她静候着秋和回到寝室、洗了衣服照例加进柔软剂用水浸泡着、然后坐回电脑前开机。
五分钟,足够秋和看完一封邮件,打完两个电话。
一个是给出版中心主任,说终止协议的条款已看过没什么问题,约定翌日下午三点在出版中心签署。
另一个是给叶玄——可能她觉得朝阳区太远——要他开车接送自己一下。
当然,一向谨慎的秋和绝不会忘了在再次去水房洗净衣物上的柔软剂之前关掉电脑。可这已经不重要了。薛涛迅速取回键盘膜收进衣柜妥善保存,把秋和的键盘膜物归原主。
秋和总喜欢说“不要多问”,薛涛不多问,但她要自己弄清楚。
【四】
蜡迹记录了两个密码,秋和的开机密码和个人邮箱密码。要将两者分离并且确认,花了薛涛小半天时间。她在校刊总编室用自己的笔记本顺利的登陆了秋和的个人邮箱,果然如她所想,在已读邮件中的终止协议条款内她找到了这样一条:“甲方将乙方作为重点作家培养,并为乙方创作提供便利条件,姆表示将乙方打造包装成人气偶像作家。”
甲方是出版社,乙方自然是秋和。
她说的那么合理,演得那么煽情,差一点就被她骗了。薛涛对着屏幕冷笑一声,几乎要为自己的聪明鼓掌叫好。
可这时,协议中的某一条又引起了她的注意:“甲方同意支付给乙方杂志书改版第一期的编辑费用和相关画稿的处理费8000元整。“
改版后每期出版社应该杂志制作团队三万元。如果从改版第一期开始撤销杂志,没有用文稿,问稿费不用支付,但画稿是约稿制,画手们已经画了就必须支付。这很好理解。不好理解的是,8000不是个整数,但加上原排版员的工资2000之后,它就成了整数。
在期刊制作过程中,出版社不会知道团队内部流程,自然也就不知道制作进度。出版方不会知道秋和早早就停止了当期杂志制作,也就更不会知道不需要支付排版员工资。
如果处理稿费这个数字是秋和提出的,薛涛觉得她不会像个二百五一样交待“你们可以少给我2000元”,这多余的钱就算她自己不在乎,平分给团队成员们,还能做最后一次好人。
如果这个数字是出版社提出的,那出版社如何未卜先知呢?
排版员与其他团队成员不同,他并不是学生。他突然提出辞职,秋和立刻放行,并且马上宣布“停止一切工作”,而本该不知道这件事额出版社却已经了然无需支付他工资了。
薛涛觉得整个脑袋一片混沌。
她把秋和与出版社之间的邮件往来全部点开看了一遍。找到一封去年十月初写给出版中心主任的邮件,似乎可以解释其中的疑点——“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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