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鸢你,始终,是她【唯一】的儿子。
【伍】
顾鸢是这样的男生。大部分时间冷漠地和人保持距离,做什么都胸有成竹十拿九稳,让人产生“他所有都擅长”的错觉。事实上,只有单影知道,他是个普通人,他有时也很单纯,他也会像孩童一样脆弱无助,他也会像别的男生一样极度缺乏自理能力,把房间搞得一团糟。
单影明显感觉到,对顾鸢越是熟悉,自己像姐姐的时间越多过像妹妹。哪怕从外表看来,自己还停留在十三四岁初中生的模样,而对方却凭借沉默寡言的个性看起来比真实年龄要大。
非常非常想给他一些什么,而又不知道自己能给他什么。
并非出于同情,而是只有自己了解,因为他表现得太过强势所以没有人能想到他其实也有需要。如果他开口,单影坚信自己不管什么都会毫无保留,可问题就在于他自己从不所求。如果是那个人的话,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吧?为什么她能够让顾鸢依赖?是因为名正言顺的姐姐身份,还是因为相似的曲折身世?
单影一边寻思一边继续手上的整理工作,无意间手碰翻了摆在书架靠墙位置的纸箱,里面的物什散落在地,女生慌乱地把它们归拢,动作却又突然停下。
“呐,顾鸢。这是什么?”
像照片却又不是,随意拾起几张上面都是黑白交融看不清形状的景象,叫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心里发毛。
单影一头雾水的看向男生。
顾鸢的表情在转过头看清散落在地板上的东西后明显变了。
“冥,冥王星?”
“应该是经过电脑处理的吧。毕竟亮度只有13等的恒星,一般小型天文望远镜看不到,因为似乎没什么价值,天文学家对他的探测也十分有限。”
“可是,你收集这个干吗?”
“不是我。是顾旻,我堂姐。”男生替发愣的女生把图片全部放回盒子里摆好,“那个傻瓜,她大概只是想找出一张冥王星的清晰照片吧。”
“顾旻”
对自己而言最具神秘感的名字终于出现了,单影却找不出该先问关于她的什么,脑子里乱成一团。
“嗯,去年夏天她去世后,遗物从美国寄回来,后来就一直放在我这里。”
“去世?!”单影惊讶地抬起头。
“是交通事故。”男生强忍着巨大的悲伤,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避免女生受到惊吓,“因为身患重病所以被送往美国治疗,但不幸遭受了意外。”关系到生死的话题,总让人感到无力。
“就是第一次你问我关于冥王星的声音那时候?”
“不,问你是因为收到了她的遗物,看到了这些。”
“可以给我看看么?”问这话时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自己蠢,不给看又能怎样?而看了又能怎样?
好在男生没太介意地直接把纸盒递了过来,才避免了被拒绝的尴尬。
看了还真的能怎样。单影发现满盒的图片中埋着手机,与自己同一品牌同一型号的手机,只是屏幕从中间裂开,按下按钮也毫无反应。不仅是遗物,而且是来自车祸现场的遗物。
“呐,顾鸢。顾旻她,得的是什么病?”
“耳鸣。一种很奇怪的耳鸣。起初连我都没把那当回事,毕竟听起来不像是绝症”
“可是?”
“可是后来却越来越严重,在美国也医治不好,到最后几乎已经无法听见了。医生总说是心理诱因造成的幻听。无法从医学方面进行治疗。她倒是跟我提过一次,说能听见冥王星说话的声音,当时我当那是玩笑”
正常人都会把那当成是玩笑的,这不是重点。
“顾鸢。”虽然有些残忍,但是,“你能告诉我一些车祸的细节么?什么时间?怎么回事?是怎么发生的?”
“细节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是我们十周年校庆的那天晚上发生的意外。肇事的出租车是全责。
因为它刹车失灵,再加上顾旻根本听不见喇叭声可我父母却说其实有可能是自杀,她跑出医院前把一切收拾好而且穿戴整齐,甚至在桌上留下写着“对不起,请忘记我。再见”的字条,像是蓄意去寻求解脱,至少是想离家出走。但无论如何,我也是不能相信她会自杀的,我有时甚至连她死了这件事也不能相信,我不能相信,我你明白么单影?像她那样的人,是不应该绝望的离开的。”
单影抱住无法抑制悲伤的男生,低语道:“我明白。”
我明白,那是顾鸢你永远无法接受的现实。
然而,这也不是重点。
关键是“到最后几乎已经无法听见”的顾旻怎么会讲着电话遭遇车祸。因绝望而留下“再见”字条觉定结束痛苦的顾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把电话打给谁?明知道自己无法听见而依旧拨出了号码,其实并不是想在最后听见谁的声音,而是有什么话必须说给谁听。
“直到现在,我还认为她仍然活着无法相信”
单影将感伤的男生抱的更紧些。
他似乎对顾旻的心思一无所知。唯一确定的是,顾旻最后通话的对象并不是顾鸢。会是谁呢?
“顾旻姐生前,除你之外有非常挂念的人么?”
“顾旻姐生前,除你之外有非常挂念的人么?”
“其实我对她的世界了解得很少。一直都是姐在关心我。我十三岁时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了谎言。我开始对学业失去兴趣,和以往不屑的不良少年们成天厮混在一起。有一天傍晚正卷入一场群架,在巷子里‘解决’手下败将,突然听见巷口有人犹豫地叫我的名字,扭头一看,是顾旻。当时甚至在脑中反应了长长的几秒才勉强想起这个穿高中制服的女生是我的堂姐。以前接触的太少,只是在逢年过节拜访亲戚时偶尔见面,总而言之,是相当陌生的关系。我们远隔这十几米的距离对峙着,即使已经认出她的身份我也没打算说话,心想着,去家长面前告状也好,把这样的我的形象宣传的人尽皆知也好,随她做什么我都无所谓,何况她当时的神色实在是只能用‘困惑迷茫’来形容。我相信只要我不开口应答,她很快就会自动离开,没有什么会改变”
男生回忆着,停下了手上的事情
“然而,后来的事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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