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没重点地乱扫,突然有骇人景象映入眼帘,“喂!溪川!你背后怎么全是蓝墨水?!”
“蓝墨水?”女生着急地扭过身体想看身后,“不会啊,我从来不用蓝色钢笔。”
“是甩上去的,看来你是招惹什么人了。”
极快地下出定论,心里真真实实松了口气—憎恶你的还大有人在。比暗自嫉妒更险恶的心理逐渐抽丝剥茧,长成蔓藤覆盖了整座心房。如此,既能使你受到伤害,又遥遥与我无关。不亦乐乎。
但表面,依然得装作若无其事,甚至虚情假意地帮忙追查真凶。
“到底是谁嘛!讨厌死了!洗都洗不掉!”溪川站在平常洗拖把的龙头前歇斯底里地搓着衣服。
“当然洗不掉。”双手插在口袋里的井原满脸无语地转过头去,“文科天才少女,你化学有学过清水可以洗掉墨水?”
“那怎么办?”女生抬起头气愤地指着自己身上借来的男生制服外套,“就这样过一天?”
“我还没抱怨咧!”男生边说还边打了个寒战,“外套给你,我只剩衬衫,比你更冷好不好。真是,你究竟得罪什么人了?”
男生刚忍不住发了点牢骚就被女生抢白回来,“还不是你们圣华的某个变态!”
无语了。
6
故作无辜的女生。
谈笑风生的男生。
—待在教室里冷眼旁观的京芷卉眼中的柳溪川和谢井原。明明是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谈得来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对我冷淡又倨傲,无话可说?
在柳溪川的眼里,不过是帅气的,聪明的,少言的男生。
而在我眼里,不仅帅气,而且有腔调;不仅聪明,而且有理性;不仅少言,而且有涵养。
可是为什么,不多看我一眼?
像钢钉敲进眼眸,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株连性被震得疼痛。却仍能装作若无其事,表情平静地转过脸去,眼睫缓慢地眨,作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恨意始终伴着内心巨大的疼痛,无需言表。脑海里突然冒出些怪念头—那家伙不会是想博得井原的同情而自残吧?
越怀疑就越肯定。
完全忽略了事情如此发展的可能性。
柳溪川是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蓝墨水甩到自己背后,同时不引起别人注意的。
—不必考虑。
精致如玉器的女生的脸,藏在单纯又美好的笑容之后,藏在故作孱弱的病体之下,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是你故意的。不是么?
7
随着时间推移,学业越来越紧。不要说挑战柳溪川的强悍地位,就连保持自己年级第六的名次也显得十分吃力。几次小测验,走成正弦曲线的排名示意图,内心的荒芜感愈发显山露水。
睡觉的时间从长久以来习惯的十二点推迟到一点、两点,甚至到天色微微泛白。陪伴自己的是大杯大杯的咖啡。
往往感到才躺下闭上眼闹钟就响了。离冬季渐渐近了,醒来时周遭常是一片漆黑,在被子上摸索半天找不到校服,恍然发觉昨夜根本就没有换睡衣。
穿着皱皱巴巴的紫色冬季校服,吞咽着直径10公分的包子,顶着两个显而易见的熊猫眼踩着预备铃冲进教室,就又和早已坐在教室惨白灯光下那位出水芙蓉般的、身着干净挺括的黑色秋季制服百褶裙的、周身萦绕着摩卡幽香的同桌形成了鲜明对比。
鲜明得令人想哭。
更揪心的是,后座那个自己最在乎的人恰在此时抬起头来,一脸礼貌的冷漠,面无表情地重新低下头去,手中的笔发出“沙沙”的声响。
不奢望印在心里,却连映在眼里都不够格。
拖开椅子坐下前骤然发现男生正在抄的笔记,竟是柳溪川的。四种颜色的字体,工工整整。
转身的时候,仿佛是被冷空气刺激得,睫毛猛眨了几下,眼底泛起一阵潮湿。
非要这样天壤之别么?
其实自己也并不算差劲。从过去至今依旧是许多人羡慕崇拜的对象。那种让人加上核燃料都赶不上的优秀,足以让她们在做“如果可以,你想成为谁”之类的心理测试时毫不犹豫地写下京芷卉的大名。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不知不觉在三个人的世界里,沦落成青春电影中让人同情的那种丑小鸭角色,连自己都可怜自己。
课间时,身边的女生会把上课时速记的笔记重新誊写,但自己却怎么也静不下心做同样的事。每本本子都写了三四页就荒废。最终为了节约时间还是不得不借了她漂亮的一大本笔记去复印室复印。
在明亮的光线滚过机器中间的缝隙的时候,整颗心都被咸涩的羞耻感泡涨了。
可不可以也像柳溪川那样有把笔记什么的借给他的实力呢?—紧张的学业之外思考得最多的事,甚至在溺水般的梦境里,也还是无法释怀。醒来时泪水终于泛滥。
“呀!怎么了?压力太大了吧?”把前来催促起床的爸爸吓了一跳。
芷卉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最后目光呆滞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
8
难得托糟糕梦境的福早早起床,在家里吃早饭了。芷卉机械地把妈妈精心准备的早餐往喉咙里塞,味觉好像已经失灵。
在升上毕业班之前,一家人的早餐都是钟点工赶来做的。自从上了高三,妈妈非要兴师动众地在早上五点爬起来特别给女儿一个人做早餐,虽然总是被旋风一样抱着书包冲出门说“来不及吃啦”的芷卉浪费,也从不抱怨被辜负。
而身为一家几千员工大企业董事长的爸爸,居然也放弃睡懒觉的特权,早早起床等在女儿门外以防她没听见闹钟声迟到。
生活似乎改变了很多。
“慢点啊不急,别噎着。从今天起我叫李叔叔每天早上开车来接你,放心好了。”
惊诧地抬头,正遇上爸爸慈爱的目光。不知应该怎么回答。
“这样就好了。到了冬天早上太凉很容易感冒。我们可输不起生场病的时间呐。”妈妈接话道。
就这样告别了乘坐了近两年半的130。
特别不识好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自己被温情逼入了绝境的错觉。看似后勤完备到极致,却陷入更惨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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