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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后一年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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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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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也不。”贝娅特丽丝粗鲁地说。

    他重新坐下。他指望夜里在床上向贝娅特丽丝问清楚。这副往后仰的面孔,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是那么美,那么富有悲剧色彩,这副放松的身体会是最好的回答。他爱贝娅特丽丝的肉体,尽管她有些冷淡。相反,正是面对这种冷淡,这种一动不动,他找到了最小心、最富有感情的动作。他在她的手臂上靠上几个小时,像一个钟情于死人的年轻人,看着她入睡。

    这天晚上,她比往常显得更加遥远。贝娅特丽丝一点悔意都没有。这便是她的勉力所在。他睡得很不安稳,开始相信自己的不幸命运了。

    贝娅特丽丝对约利奥的感情心里没有底,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把爱德华打发走。还没有一个人如此狂热地爱过她,如此毫无保留地爱她,她心里很明白这一点。然而,她减少了与他见面的机会,爱德华在巴黎成了孤家寡人。

    到那时为止,巴黎对他来说仅限于两条路线:办公室到剧院,剧院到贝娅特丽丝家。爱情在大都市中。已创建的这些小小的村庄每个人都熟悉。爱德华顷刻之间发现自己完蛋了。他继续机械地沿着那条老路往前走。可是,由于贝、她特丽丝已禁止他送她家,他就每天晚上在剧院里找个位子。他心不在焉地听戏,等候贝娅特丽丝出场。贝娅特丽丝扮演一个聪明伶俐的贴身侍女。她在第二幕戏中出现了,对一个提前跑来找情妇的青年男子说道:

    “你知道,先生,对一个女人来说,说好什么时间就是什么时间。晚了有时并没有太大关系。可早了,永远都不起作用。”

    不知为什么,这句毫无意义的话撕扯着爱德华的心。他等着这句话,对这句话前面的三句台词他熟记在心,当贝娅特丽丝把这句话说出来时,他闭上了眼睛。这句台词使他回想起与贝娅特丽丝一起度过的那些幸福时光,那时她没有这些公务约会,这偏头痛,也不在母亲家吃晚餐。他不敢对自己说出:“贝娅特丽丝爱我的时候。”不管多么头脑不清,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是请人,而她则是被爱的对象。他几乎不敢说出来:“她永远也不会说她不再爱我。”从中得到一种痛苦的满足。

    尽管他吃午餐时精打细算,他还是很快就连剧院的加座票都买不起了。与贝娅特丽丝见面的机会更少了。他什么也不敢说。他很害怕。由于他不会伪装,他同她的会面寡言而激动,严重地扰乱了这个年轻女人的精神状态。再说,贝娅特丽丝得知她在约利奥的下一部戏中的角色,可以说她再也见不到爱德华的面孔了。只能见到约利奥,必须承认这一点。她有个角色,一个真正的角色,她卧室里的那面镜子又成了她最好的朋友。镜子中映出的再也不是一个褐发的年轻男子那长长的身体和倾斜的脖子,而是19世纪一部戏中的女主角。

    爱德华为了排遣自己心中的忧伤和对贝娅特丽丝肉体的渴望,开始在巴黎东游西荡。他每天行走10到15公里,向路上的女子展示出一副消瘦的、心不在焉的、饥饿的面孔。凭着这副面孔,如果他稍加留意的话,他会有许多艳遇的。可他对她们视而不见。他想搞清楚。搞清楚所发生的事以及他做了什么事让贝娅特丽丝失去好感。他无法知道,恰恰相反,他太配得上她了,而这一点是无法宽恕的。一天晚上,他伤心欲绝,加上两天没吃东西,便来到马里格拉斯家门前。他走了进去。他看见他叔叔坐在一张长沙发上,翻看一本戏剧杂志,这使他大吃一惊,因为阿兰更喜欢读《新法兰西杂志》。他们俩都好奇地看着对方,因为他们都很憔悴,却不知道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法妮过来了,与爱德华拥抱,他脸色不好,令她感到奇怪。相反她本人却变得既年轻又好看。她已决定不理睬阿兰的病,经常逛美容院,保证她的丈夫有个温馨的家。她很清楚这是一份女性杂志,既然聪明才智似乎对这个故事无能为力,她也就没有犹豫。第一次怒气一消,她就只渴望幸福,至少要阿兰获得安宁。

    “我的小爱德华,你看上去很疲惫,是因为你在保险公司的工作吗?你应该爱惜自己。”

    “我很饿。”接德华承认。

    法妮笑了:

    “跟我到厨房。还有火腿和奶酪。”

    他们正要走时,阿兰的声音使他们停了下来。那声音毫无表情,反倒显得很动听:

    “爱德华,你在大剧院见过贝娅特丽丝的这张照片吗?”

    爱德华跳了起来,偏在他叔叔的肩膀上。这是一张贝娅特丽丝身着晚装的照片:“年轻的贝娅特丽丝·B在雅典娜剧院排练‘Y’剧中的主角。”法妮看了一下丈夫和侄子的背,然后转身走了。她在厨房的小镜子里打量着自己,高声说道:

    “我很恼火,我特别恼火。”

    “我走了。”阿兰说道。

    “你今晚回来吗?”法妮声音温柔地问道。

    “我不知道。”

    他不看她,他再也不看她了。现在,他很容易让夜晚在喝酒中度过,同马德莱娜酒吧的那个女孩子一起,最后躺在她的卧室里,却总不碰她。她跟他讲述她的顾客们的故事,他则静静地听着,从不打断她的话。她在圣拉扎尔火车站附近有一个房间,百叶窗朝向一盏路灯,灯光在天花板上映出条纹。当他喝了很多酒后,他马上就能入睡。他不知道约利奥已经替他向那个女孩付过钱,把她的好意归因于她对这个温柔。有教养的男人的爱情。他不让自己想法妮,她的好脾气使他略微有些放心。

    “你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吗?”

    法妮爱怜地看着爱德华狼吞虎咽。他抬眼看着她,在她热辣辣的目光下感到自己对她充满感激。他有些垮了。他太孤独了,太不幸了,法妮太善良了。他匆忙喝下一杯啤酒,为的是松开夹住他喉咙的钳子。

    “两天了。”他说道。

    “没钱吗?”

    他点了点头。法妮非常生气。

    “你疯了,爱德华。你很清楚我们家的大门对你是敞开的。你随时都可以来,不要等到不醒人事的时候。这很可笑。”

    “是的,”爱德华说道,“我很可笑。我除此以外一无是处。”

    啤酒使他有些轻微的醉意。他第一次想到要摆脱自己那讨厌的爱情。生活中还有别的东西,他很清楚这一点。友谊,爱,特别是像法妮那样的某个人的理解,法妮,他叔叔很聪明很有福气娶到的这个神奇的女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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