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结束是结束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我现在过去?”
“这个啊,等你来了之后再请他们告诉你。”
“我现在就过去,阿姨不用来接我没关系。”
夕纪挂上电话,立刻奔出家门,搭上计程车,赶往医院。心跳剧烈得甚至让她胸口发疼。
匆忙赶到医院,却不知该往哪里走。夕纪正想先到父亲昨天住的病房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叫她的人,是亲戚阿姨。
夕纪一看到阿姨,便开始发抖。阿姨双眼通红,显然前一刻还在哭。
“夕纪……跟我来。”
“阿姨,怎么了?我爸的手术怎么了?”
但是,阿姨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推着夕纪的背往前走。
夕纪没有再问下去。她怕得到的,会是非常悲哀的答案,一个即使隐约察觉、也不愿面对的答案。她只是默默地走着,感觉好像开始晕眩,脚步也不稳了。
阿姨带她去的,是她从未去过的楼层。长长的走廊尽头,有一个房间的门是打开的。阿姨说就是那里。
“我爸……在那里?”
夕纪这么问,但阿姨没有回答。她没看阿姨,不知道阿姨脸上是什么表情,但她的确听到呜咽声。
夕纪怯怯地往那个房间走去,阿姨并没有跟过来。
当她走到房间附近时,有人出来了,是穿着白衣的西园,他低着头,一脸疲惫,脚步沉重。
他注意到夕纪,停下了脚步,睁大眼睛,每一次呼吸,胸口便上下起伏。
医生什么都没说,也许是在想该怎么说。夕纪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再度朝房间迈开脚步,她不想听医生说话。
一进房间,眼前出现了一块白布。
那里有一张床,有人躺在上面,白布盖在脸上。有人在床前,坐在铁椅上,头垂得低低的,是百合惠。
脑袋一片空白,夕纪叫喊着,但自己听不见。她冲到床边,以颤抖的手掀开白布。白布下,是健介安详的脸,双眼是闭上的,好像在睡梦中。要活就要活得很酷——父亲的话在耳畔响起。
骗人!这不是真的!——她叫喊着。
就这样,夕纪失去了最爱的父亲。
3
窗帘轨上挂着一件淡粉红色护士服,应该洗过了,但衣角还留着一块小小的污渍。如果连这种小地方都要在意,大概当不了护士吧——穰治自行做了这种解读。
望在餐桌上竖起一面A4大小的镜子,开始忙着化妆。今天值夜班,她任职于帝都大学医院,那里的夜班值勤时间从半夜十二点二十分开始。
望一边在圆脸上抹粉底,一边抱怨工作。她对于休假少感到不满。不仅不能请年假,就连排好的休假也经常被要求销假加班。穰治认为这样可以赚不少钱,没什么不好,但才二十一岁的望,宁愿少赚一点钱也要时间玩乐。
穰治只手枕着头,躺在床上抽烟,烟灰就抖落在枕边的名顿(Minton)茶盘。第一次来这里时,他问望有没有烟灰缸,她想了一会儿才拿出这个。从此,高级瓷器便降格为穰治专用的烟灰缸,但对此,望什么都没说。有时候还会洗干净,跟备用的烟摆在一起。
穰治认为,如果和这样的女孩结婚,自己也有机会得到幸福。当然,正因为可能性是零,才会有这种空想。
望的话题不知不觉已转移到患者身上。她说,很多曾经一脚踏进棺材的患者在捡回一条命之后,就变得异常任性。
即使来这里,穰治多半也是她的听众。除此之外,就是吃东西,上床。当然,他没有不满,若是望对他别有所求,也是徒增他的困扰。虽说是听她讲话,其实也只要附和一下就好,绝大多数的情况都左耳进右耳出,只有在听到几个特定的关键字时,才会认真听。
这些关键字的其中之一,突然从望的嘴里说出来。穰治抬起上半身:“你说岛原总一郎住院了?”他对着穿着小背心的身影问,“你刚才是这么说的吧?”
镜子里的望,吃惊地看着穰治,只有一只眼睛上了睫毛膏。“嗯,前天住进来的。他来的时候,好像还不打算住院,可是检查结果非得马上住院不可。”
“你之前说是大动脉瘤吧,很严重吗?”
“嗯——”望正专心替另一只眼睛涂睫毛膏。
穰治有点不耐烦。“怎么样?情况不好才住院吗?”
总算涂好睫毛膏的望,转过身子来,眼睛眨巴眨巴地问:“怎么样?”
“很可爱啊!我是在问你……”
“听说有这么大。”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出七公分的距离。“比鸡蛋还大一圈吧。能动手术的,最多也只有这么大了。”
“之前没那么大吧?”
“对呀,之前好像是五公分吧。那时候医师就叫他最好住院,可是他本人说不要紧,好像怕开刀怕得要命。不过,这次大概认命了吧。”
“要动手术吗?”
“对啊,就是为了动手术才住院啊。啊,讨厌啦!眉毛都画不好!”
穰治下了床,穿上内裤,在望身旁坐下。“手术的日前决定了吗?”
“咦?什么?”望看着镜子问,心思全都在眉毛上。
“手术啦!岛原总一郎不是要动手术吗?什么时候?”
“还没决定呀,还要检查什么的。”望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穰治,皱起刚画好的眉毛。“穰治,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岛原总一郎跟你又没有关系。”
穰治有些狼狈。的确,他太追根究底了。“是没关系啦,不过你不会很想知道吗?那种名人的事情。”
“还名人咧,又不是大明星。”望苦笑着又开始化妆。
“傻瓜,企业领导人的健康亮红灯,这可是很有价值的情报,搞不好还会影响股价。”
“穰治,你在玩股票啊?”
“没有啊,不过想要这种情报的人很多。”
望又中断了化妆,看着他。这次眼神里有些指责的神情。“不可以跟别人讲这些事哦。因为是你,我才说的,其实我们是不可以把患者的资料泄漏出去的。”
作为一个护士,望还算是新人。听她这么认真的口气,可以想见她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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