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是你回来了么?是你么?”她抚着窗权,泪流满面。
狂风一夜未停,翌日清晨天色晦暗,浓黑的重云自海天交界处翻滚而至.许多房客取消了旅行计划,聚在大厅里谈天。
“我们订了下午从咚港去儋化的大巴,不知道能不能延两天再走。”有旅客问道.
“应该可以吧。”何天纬应道,“这样的天气,也没有渡轮从岛上返回冬港。不过我要问问满心,她和长途运营商比较熟。”
“咦,今天还没有见到她呢。”
“又没有起?”何天纬拿起电话,拨通蔡满心的手机,一直响到断线。“早晨我看到她出门了。”有游客说,“那时候天还没这么阴,我看她开了快艇出去,以为她耍去采购。”
“满心很少开快艇去岭港的啊。”何天纬想不明白。
桃桃托着下巴,瘪嘴问进:“昨天齐大哥都回到岭港了,为什么也没有上岛来呢?”
“啊,一定是他……”何天纬怒火中烧,”满心昨天回来的时候就很委靡,一定是这个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满心的事情!“
他翻出齐翊的号码,打过去兴师问罪。
“你说满心早晨开了快艇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齐翊站在阳台上,眺望着海面。远处隐约有雷声滚动,幽暗的天幕己经将不远处的泪岛笼罩,他忽然想到什么,冲下海滩,“天纬,你打给海事、渔政和公安,看他们有没有收到海上的救援信号,并且让他们通知附近船只注意海面异常。”他飞快地报了一个坐标,这一组数字深藏于心,在愧疚中从不曾忘怀。
那是江海遇难的海域。
快艇刮蹭在暗礁上,马达无法正常工作,船身开始进水,不断地倾斜。蔡满心穿上救生衣,将船锚抛向礁石。然而小艇在风浪中不断飘摇,转瞬便被从波峰抛向波谷,她从船头滑向船尾,额头剧烈地撞在扶栏上,只觉头脑晕眩,身体无所依靠,便从快艇中翻了下去。蔡满心在恍惚中抓住缆绳,猛地喝了儿口海水。她竭力移动身体,但意识渐渐散去,双臂使不出力来。一阵大浪过来,船锚禁不住拉扯松脱开来。快艇被巨浪拖开,又随着下一波浪花掩向礁石。蔡满心的肩膀被撞在岩石上,痛得几乎晕过去。在灰暗的海而和暗黑的天空之间,她不过是小小一个橙色的点,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被淹没。
她仿佛又回到星光满天的海边,那时的浪涛轻柔地吻着漫长的海岸线,如同她将自己的双唇印在江海唇上。在这摇荡的海面上,她仿佛又回到了温暖的怀抱之中,不觉松了手,任它带自己去任何地方。
雨后的庭院里,一双绿背山雀婉转惆啾,从榕树枝头蹿入碧空。城市被重新洗刷干净,叶片上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线,天地一片澄明,远方出现一道彩虹。
“齐大哥今天就要走了,你真的不去送他?”桃桃趴在蔡满心的病床前,眨着圆圆的一双眼,略带委屈地问,“医生说,他本应该再休养几天的。”
蔡满心缓缓地摇头。
“那你去帮齐大哥收拾东西吧,我来陪满心。”桃桃的母亲贞姐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她洗了一个蜜瓜,削皮切成小块,看女儿一路小跑着出去,转身拍拍蔡满心的手,“你真的不打算和他告别?你就不怕以后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么?”
蔡满心不言语。
“他冒着那么大的风浪去找你,跳到海里去救你,如果不是那艘大型渔业船路过,可能你们两个都会没命。上船之后,他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一直在抽搐,身上有几处伤口,最深的己经能见到骨头,但他都没有放开你。你认为,这也只是因为他对阿海的愧疚么?就算你现在不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坐下来谈一谈,总要说一声再见吧。”贞姐叹气,“我相信,齐翎最想得到的,不是你的原凉,而是你自己的释怀。”
“我本来已经……己经可以接受江海的离去,我甚至满怀希望,相信一切都能重来。但是对于齐翊,我不知道如何原谅,虽然我甚至找不到一个理由责怪他。”
“因为,你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他来取代江海的位置,好像那就是对江海的背叛,是不是?其实在你心中,不会一直拿齐翊当一个普通朋友,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但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朋友或陌生人,你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么?”
蔡满心摇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回到泪岛么?”贞姐淡然一笑,“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初恋,是一个小混混,但爸妈不许我们来往,送我去国外亲戚那里。我在那边结婚,有了桃桃。但后来一直不如意,我打算离婚,那个青梅竹马说他赚够了钱就来接我。我当他是一句玩笑,因为后来很久都没有联络。两年前,我知道他己经不在了。找没有想到,他所谓的赚钱,是要去挺而走险,更连累了别人。如果,你真的想要责怪什么人,你应该责怪阿成,还有当初抛弃他的我。
“贞姐,原来你就是……”
她点头,“你恨脚成么?你恨我么?”
“我怎么会恨你?”蔡满心应道,“我也不怪成哥。他对我很好,一直很照顾我,每次想到他不在了,我也会很伤心。”
“那么,你为什么对齐翊耿耿于怀呢?”贞姐拉开百叶窗,“我们对于那些重要的人,是不是格外地苛责呢?这两天我听他讲,阿海走后,他在泰南遇到了海啸,九死一生。在那之后,他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无法面对或克服的,可他还是无法面对你的责怪.一定要到他再一次走远的时候,你再去惦念他对你的照顾和体贴么?”
蔡满心的头七缠着绷带,右臂打了石膏,贞姐搀着她来到床边。隔着百叶窗,可以看到同样挂着夹板的齐翊,何天纬帮他拎了背包,沿着草坪间的石径向医院大门走去。齐翊停下脚步,望过来,向着蔡满心的窗招招手。
她下意识抬起手来,这才发觉,他看不到百叶窗后的自己。
齐翊已经转身走远。
雨季到来,喧嚣了一夏的咚港渐渐进入旅游淡季。有游客从岭港去了越南和柬埔寨,游历归来再次探访思念人之屋,不禁念叨着那些老朋友都去了哪里。蔡满心说桃桃和何天纬都已经开学返校,访客大叫遗憾,又问:“那大厨呢?我很怀念他烤的蛋糕啊。”
“他已经辞工了。”
“怎么会?”访客惊讶,又恍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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