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名字,按字母顺序排列着。我从头翻起,回忆同他们的相遇和来往。我在心里说,记忆中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对现在的我来说难以置信,但的确系我所为,正如相册里贴的照片无疑是我自己一样。
前一阵子也试过,今天我又决定在回家的路上去音像店,去借曾看过的喜剧片。也许不会觉得有趣,但看到该笑的地方我要笑,即使是强迫自己,这样也许就会觉得真的可笑。
这计划被稍稍打乱了。下班后,我刚出工厂大门就被人叫住了。声音来自停在身旁的车子里。
“能打搅一会儿?”是若生。
看到和那手术有关的人,憎恶涌上心头,我简直要呕吐。本想说没工夫跟你这种人说话,但略一思索后我说:“我只有三十分钟。”反正是关于直子的事,我也正想问他呢。
他说:“上车吧。”我坐进后座。
他沉默着开车,好像已经想好了目的地。我任由他往前开。
车停在一个大楼工地附近,周围停着卡车和推土机,没有人影,今天像是停工了。难怪,这儿不会被人看见,密谈再合适不过了。
“堂元在哪儿?”我边问边看看车四周。一定是那家他让若生把我带到这儿的。
可他说:“别误会,没想让你见老师,找你的只是我。堂元教授他们告诫过我,近期不要靠近你。”他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是“不能大意”。他的话真可笑。
“找我什么事?”我摆好架势。
他脸上神经质般地现出凶相:“你把她怎么了?”
“她?”
“别装蒜了,我说的是小橘,她三天前去你那儿了吧?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她去过我哪儿?”我歪歪嘴,“去干吗?”
他不耐烦地摇摇头:“别浪费时间了,省省无聊的废话吧。她为了收集有关你的资料而接近你,甚至不惜以身体为诱饵。我说的是这个。”
“我承认一直在和她见面,她可没说什么收集资料,说是担心我常来看看。”
听到这儿,他摆摆手:“你不会把她的话当真吧?总之,我们知道你和她见面的事,也知道三天前你们见过面,之后她就消失了。我当然怀疑你对她做了什么,你把她怎么了?”
我往车座里深深靠去:“不知道。”
“这不可能,你老实说!”
“不知道。”我说,“要是警察这么问,我还能理解,但为什么是你?要是知道那女人去过我家,跟警察说不就行了?那样不就是警察来问你刚才的问题了?”
“不能那么做,为此我们也很辛苦!”他的太阳穴在动,“大概你也听堂元教授说了,脑移植研究所有强大的后台,根据他们的要求,研究必须在不引发冲突的前提下顺利进行,不允许有事故。倘若首例脑移植患者居然在术后发疯,这是最要命的。你明白了吧?你今后也必须是个善良的好青年,所以关于小橘的事我们也决定最近不和你接触,弄不好让警察盯上你就麻烦了。出于同样的理由.我们对小橘前一段跟你见面的事也保密。”
“也就是说一切都得看你们的安排。”
“要是你能老实一点我们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你这么跑来跟我见面,不惜辛苦岂不有泡汤的危险?你为什么违背堂元的命令?”听我这么问,他立刻躲开视线,又重新对我怒目而视。“哦,”我点点头,“你迷恋那个女人。”
“你这种人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好了,说吧,你把她怎么了。弄哪儿去了?”
“喜欢的女人,自己找去。”我慢悠悠地说。
他的脸绷紧了:“你杀了她?”
我沉默着迎上他的目光。他似乎得到了确认,脸涨得通红,面部肌肉也颤抖起来:“果然杀了她。”他的表情不同寻常,大概已有了相当的心理准备,才能极力控制住自己。
“这种对话没劲、无聊。我走了。”我拉开门下车。
这时他在背后说:“我一定要杀了你。”
我回头扔下一句:“你来吧。”
37
在电视上看到发现尸体的新闻是第二天,星期六晚上。
这天晚上,我从音像店借了两卷外国片录像带,都是以前看得捧腹大笑的喜剧片,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明白有什么好笑,只能从演员们卖力的表演中感站到空虚。我还是笑了,看到该笑的场面就放声笑给自己听,这比画面中的演员更加滑稽和空虚。看了三十分钟,我开始强烈地厌恶自己,把录像带停了。刚想把遥控器扔向画面,电视上插播了新闻。
“今天中午,在琦玉县秩父市的深山里,发现了像是女子的碎尸……”
我拿着遥控器的手停住了。
一脸若无其事的播音员说,发现尸体的是现场附近的本地人,他隔几天便去山里转转,看到树林里有汽车闯入的痕迹,觉得奇怪,巡视一圈后发现有个可疑的土堆,在下面挖出了尸体。电视画面上还有一幅显示事发地点的简易图,无疑就是我埋了直子的地方。
尸体身份尚未辨明,但死亡日期居然已经确定,身份识别也只是时间问题了。我觉得来得有些快,但并没失望,甚至还有些放心下来的感觉——不用再为尸体的下落伤脑筋了。
单纯的好奇心冒了出来:堂元他们会怎么想?他们怀疑是我杀了橘直子,但若尸体不被发现,那只不过是想象,现在他们不能不采取措施了吧,假如撒手不管,警察一定会找上我。
我暗笑,事情变得好玩了,世界首倒脑移植患者因脑袋发疯杀了人——媒体要是知道了岂不蜂拥而至?我倒要看看堂元他们怎么收场。
星期一中午,有人往车间打电话找我。上班时间没有特殊情况是不给转电话的,对方像是说有急事。我停住机器站起来。一会儿等我回来时,货盘大概要堆积如山了。
我拿起听筒,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干得真好。”我马上明白是若生,他好像已经知道了尸体的身份。他呻吟似的接着说:“我要杀了你!”
“不是说让你放马过来吗?”
他一听像野兽般咆哮起来:“啊,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你等着!”
放下电话,我跟正在一旁算加班时间的业事务员打了声招呼。她放下圆珠笔,怯生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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