逅画一个句号。或者等自己的勇气凝聚起来,从身体各个角落汇集到嘴边,变成一句挽留的话语。
时间仿佛漫长得静止了一样。
轻轻地,有人在拉着自己的衣袖。“记不记得你说过,我在信封上打一个叉的习惯,让你想到一首英文歌?”章远问。
何洛点头,怎么会忘记,SealedwithaKiss。
“但当时,我说了另一首。到现在,那句话也不会过期。”
“我不记得了。”
“Rightherewaiting。”他说,“我不想每次坐飞机飞过了一万多公里,跨了十二个时区,就是为了和你说一句再见。何洛,我会一直等着,等你回来。所以这一次,我不会和你说再见。”
何洛在地下车库取了车,费城市中心一带道路复杂,四处都是单行线红绿灯,汽车起起停停,缓慢前进。章远说:“我昨天晚上下飞机,时差都没倒好。颠来颠去,有点困了。”
“我先带你去Chinatown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去华盛顿和大部队会合,大概要开三个多小时吧。一会儿路上你可以睡一下。”何洛手边放着地图,忍不住又问,“你怎么每次都这样,说不了两句话就困。看到我很厌烦么?”
“对啊。”章远呵呵一笑,“有点审美疲劳。”
何洛摇头,把车停到唐人街附近。
“因为我总在梦里看到你。”章远向后仰身,闭上双眼,“太多次了,所以现在懒得看了。”他顿了顿,又说,“所以我对于睡觉又爱又憎,因为每次睁开眼,都发现你并不在身边。”
何洛攥紧方向盘,甜蜜而又酸涩地发现,原来自己多年来从未曾改变,依旧为了这个人的这句话,甘愿飞跃半个地球的距离。
不远处路旁有黑人舞者和着鼓点即兴表演,转过两个街角,唐人街牌坊下,中华武馆的洋弟子在舞枪弄棒。下了车,何洛从街边甜品店买了红豆沙,和章远一人一碗,两个人走走停停,也不说什么话,只是并肩站在人群里看着热闹。
章远打破沉默:“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记得当初你家里人说要你来美国上大学,我许愿,说即使你来了,等我毕业了,也会来找你。”
“你说,要和我一起去看乔丹大叔打球。”
“是啊,但他又退役了。”
“所以,很多事情和我们想像的不一样。你要清楚,我们回不到过去的。”何洛转身看他,平和地微笑着,“你想过没有,就算我刚才告诉你了,我和冯萧已经分开了,就算两个人彼此挂念着,但是我和你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比如,这几年,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样子,能不能接受对方的改变,这些都是未知数。”
“我知道,我们根本不可能回到过去,我也不知道未来怎么才能走到一起……”章远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坐飞机的时候从报纸上看来的,名字叫做‘幸福在哪里’。
“有只小狗,问他的妈妈,幸福在哪里呢?
“妈妈回答说,傻孩子,幸福就在你的尾巴上。
“小狗听后,想了很多办法,拼命想咬住自己的尾巴,但是都没有成功。在转了很多圈后,他伤心地对狗妈妈说,我怎么都抓不住幸福啊。狗妈妈说,傻孩子,只要你向前跑,幸福就会永远跟在你身后的。”
他捉住何洛的手,十指交握:“我只知道,要向前走,不管前面的路多么崎岖,都好过站在原地踏步。我们不需要回到过去,即使我和你都不是当初的样子,我也一样会爱上新的你。”
章远把临行前李云微交给他的信递到何洛手上:“你可能觉得我大男子主义,以后我也许还是这样,对我而言,如果不能给你一个幸福的生活,说什么都是空谈。但是以后,即使我再累,也不会放手了。何洛,我记你一辈子,也希望,能陪你一辈子。”
“你要记住今天自己说过的话。但是幸福不幸福,让我自己来判断,好么?”何洛不禁眼睛湿润。她展开信,上面写着,“我一直认为我们是同伴,走累了,互相拉一把,谁也不会丢下谁。”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吧。”何洛说,“其实是很久之前,我们一起看过的动画片,《侧耳倾听》,你还记得么?影片快结束的时候,那个男孩子骑着自行车带霞去看日出,路过一段很陡的上坡。男孩子蹬啊蹬,很卖力,然后女孩儿就跳下来,非常坚决,说,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但是我会努力,和你一起把这条路走完。”
信笺素色的背景,是水印的云朵,漂浮着散到蓝天上。黑色的花体英文字符似乎也连成一串飘荡在空气中:
Althoughweareapart,Icanfeelthat
Wearestillunderthesamebigsky
这一刻,阳光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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