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他们来此的任务,就是核查这位立嘱人是否还活在人世。律师不失时机地接过话头,上前说道:蔡先生,您是否委托过一位蒋达成先生去寻找过您的儿子?您知道蒋达成先生一年前已经在一场车祸中过世了吗?但是您的儿子,他已经为您找到了。
蔡百科的眼眸忽然定住,从昏沌中透出一丝光芒,他的喉咙咕噜作响,像是在排除窒痰的阻挠,他终于把自己沙哑的声音送出胸腔,听得律师大喜过望。
‘……我,我的儿子……在哪儿?
在律师与蔡百科开始交谈之后,法官们已经步出房门,蔡东萍带着那位强悍女子立即进入,对父亲的身体问长问短。而律师则仍然坚持着自己的话题,在蔡东萍一句接一句的问候声中抢空提问:蔡百科先生,您的儿子现在就在北京,我们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如果您认为有必要,我们也可以先安排他去做DNA亲子鉴定,您需要做这个鉴定吗?
蔡东萍粗暴地打断律师,不允许律师的问话继续进行:你不要再跟他说话了,你看不出他已经不能说话了吗!孙姐,把我爸推回卧室去!
她指挥那位女子推走轮椅,轮椅上的蔡百科忽然全身挺直,歪着头试图用目光寻找律师,同时再次发出嘶哑的声音:我的儿子,在哪儿……刚刚走进屋子的周欣冲过蔡东萍和百科公司那位工作人员的隔离拦阻,快步抢到轮椅面前,蹲下(禁止)子急切说道:他就在北京,就在北京您的儿子,他找了您一年!
蔡东萍气急败坏,大喊大叫:把他们都赶出去!谁让他们进来的!工作人员和年轻门房一齐上前拉起周欣,周欣拼力抓住轮椅的扶手:蔡先生,您想见您的儿子吗?他患了重病!他现在患了重病!他是您的儿子,您能帮他吗?蔡东萍也冲上来拉扯周欣,试图将她从地上拖起,从蔡百科的膝前拉开。律师刚刚上前理论一句:你们让她把话说完……也被那位强壮的女人推操到一边。场面有点乱。但接下来的情形让蔡东萍蓦然怔住,她在拉起周欣时忽然看到,周欣的胳膊被她的父亲死死拽住,她看得见父亲手上的青筋,在惨白的皮下蜿蜒,也许她意识到自己与之角力的,并非年轻的周欣,而是垂死的父亲,她的手松开了,她已经无法遏制周欣说出她要说的话来。
蔡先生,您的儿子就在北京!他是蒋达成先生带到北京的,他在北京找您!他现在得了重病,只有您能救他,您希望您的儿子活下去吗?
他在哪儿?
他在医院,您要见他,我们马上可以带他过来。蔡百科抓住周欣的手忽然松开了,他吃力的疑问虽然气虚字弱,却显得声嘶力竭:你……你是谁?
我是……我是您儿子的朋友。
你是他的…女朋友?
周欣不知如何回答自己的身份,她刚要摇头,蔡百科枯瘦的手已经再次抓住了她的双臂:过来……你,你就是我未来的儿媳妇吗?你过来……你带我去,去看我的儿子……这个垂死的父亲让周欣忽然感动,蔡百科的声音、动作,那副干枯骨架的每一个颤抖,都让周欣为之动容。
她说:好,我带您去,去见您的儿子!
蔡百科当然不可能跟随周欣去见他的儿子,他的身体状况不容许他过久地离开卧床。高纯那些天也发了高烧,神志忽迷忽清,一时也无法离开医院的监护,因此这一对父子虽然近在眼前,却暂时无法彼此相认。在高纯片刻清醒的时候,周欣用一只DV机拍下了他的一些镜头,她料想蔡百科一定渴望尽早见到儿子的模样,哪怕此时的高纯已是满面病容。
父子虽未相见,但父亲的资助已经送到了医院。高纯的用药得以恢复,而且被换到一间单人病房。那病房不仅空间充裕,而且设施齐全,君君做功课也不用趴在床边了,病房里不仅有桌子和沙发,还有电视和冰箱,还有独立的卫生间,就像高级饭店一样舒适方便。
为了让高纯尽量显得精神一点,在拍摄前周欣为他整理了头发,擦洗了面庞,扶他靠在枕头上,拍下了他病中的不同侧面。镜头中的高纯消瘦憔悴,委靡不振,但仍然英俊,仍然年轻。
你笑一笑,笑一笑,得让你爸爸看看你高兴的样子啊!周欣着DV机,变换着不同高度,指挥着高纯脸上的表情,你找到你爸爸不高兴吗?君君,你往那边点……
君君抱着作业本挪了挪地方,让周欣无碍地拍摄高纯:高纯哥跟他爸又没见过,没见过肯定没啥感情,没感情肯定笑不出来的。君君说:对吧高纯?
高纯没答,咧开嘴做出笑容,笑了一下又收了回去,他问:我爸,他会来看我吗?周欣并未挪开眼前的DV,边拍边答:他身体不行,出不了门。你赶快治好你的病,等你能活动了,我就带你去见你爸。
高纯问:我爸,他病很重吗?
周欣答:有点吧,不过还行,还管我叫儿媳妇呢,都把我当成你女朋友啦。
高纯问:他……他问我妈了吗?
周欣把DV机从眼前挪开,看着高纯,斟酌着回答:他……身体不好,不能多说话。不过能看出来他很想你,你看,他一下就把你治病的钱送到医院来啦,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治病,快点了台好,治好你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高纯说:你拍我给我爸看,那能不能把他也拍下来,带给我看看?周欣停止了拍摄,答:我争取吧。不过你那个姐姐,也许她并不一定希望你爸爸见到你吧。我争取吧。高纯连疑惑都显得有气无力:我姐姐,为什么不希望我爸见我,是因为我妈?周欣含糊其辞:也许……你爸身体不好,你姐不想让他太激动吧。再说,你们家是有产业的,有产阶级的家庭会有什么想法我就说不清了,以后你自己慢慢了解,慢慢就会清楚了吧。高纯不再说话。
周欣现在最盼望的,就是高纯能够康复。高纯因她而伤,因伤而病,所以一旦落下残疾,这个心理压力,必将随她一生。高纯父亲的钱汇入医院后,周欣又向主治医生做了多次探询,但从医生的口气上听,高纯的伤情病况,仍然不容乐观。
他的左腿的腔骨、腊骨和酣骨都有多处不同程度的骨折和骨裂。右腿的腔骨和骸骨,也就是膝盖骨,都是粉碎性骨折。骨折嘛本来很好治,我们的处理也是得当的,但毕竟因为病人的治疗费用一直拖欠,所以治疗上有些药用的迟了。后来发现他的体内有病毒感染,这些天病人天天发烧,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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